此为防盗章 在看到爸爸手上的合同时, 立即就像被泼了盆冷水, 彻底清醒了,像一只警惕的猫,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一摞危险的纸张。

待金贵卿走到床边, 他一把抓过来, 一页页撕的粉碎, 丢到垃圾篓。

金贵卿坐在床头柜上, 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小言辛苦了,要不要爸爸帮忙啊?”

金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真搞不懂, 爸爸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看他一本正经的撕纸很有意思吗?爸爸的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寂寞了?

撕完了,他突然想撒个娇, 把两只小手一伸,金贵卿立即把他的小爪子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揉搓:“儿子辛苦啦!”

金言撕得酣畅淋漓, 金贵卿看得津津有味, 父子两个一早上就把自己弄的愉快的不得了。

洗漱,吃早饭,金贵卿往公司打了几个电话, 交待了一些事项, 牵着儿子沿着门口的绿道慢慢的走。

这是个别墅与复式楼混搭的高档小区, 楼栋间距开阔, 人流稀少, 满目青草绿树,缓缓流动的风,带着清新的泥土花木气息。不是一般小区常常闻到的油烟菜香。

金言觉得这里是个仙境,缺少人间的烟火。

他们往小区深处走,隐约听到广播里欢快的儿歌,前面是一家私立幼儿园,生源主要来自附近的几个小区。

早上八点钟,幼儿园门口一边站着两个年轻的女老师,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迎接早上入园的孩子。

金贵卿牵着儿子走过去,跟站在围栏旁的女老师说话:“老师好,请问您贵姓?”

老师笑容满面:“家长好,我免贵姓曲,小班菠萝班的主班老师。”

“曲老师好,我的儿子三岁半,可以上个小班吗?”说着话,金贵卿弯腰把站在地上的小儿子抱起来给老师看。

老师笑着夸了一句:“长得好可爱,三岁半该上中班了呀!一直在家里吗?”

金贵卿微笑:“这孩子有点酷,不爱说话。”

“没关系,内向的孩子往往智商很高呢!”曲老师诚恳又体贴的说。

金贵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老师的夸奖:“这孩子确实不一般,他就是……舌头有点打结,我想让他从小班上起,慢慢的学发音。”

“也可以,等下我带你们去教务室报名。”曲老师望着沉默矜持的金言,带着点期待:“小朋友好,我是小菠萝班的曲老师。”

金言安安静静。

“叫声老师来听听?”

金言:“爸爸。”

金贵卿笑道:“曲老师,我刚说过了,我儿子有点酷酷的,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酷酷的孩子老师也喜欢!”没有得到回应的曲老师并不觉得尴尬,她笑得开朗温柔,还伸手摸了摸这个酷小孩软趴趴的头毛。

金贵卿没有立即去教务室报名,他牵着儿子的手慢慢的走回家,翻开黄历准备选个好日子去报名。

“儿子,阿姨漂亮吗?”

金言摇头,曲老师相貌中上。

“喜欢阿姨吗?”

金言点头,曲老师很温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和善。

金言反将一军:“爸爸!呢?”

金贵卿想都不想就回答:“爸爸也觉得这个阿姨不错,英雄所见略同,我的小哪吒。”

托塔李天王把吉日选好了,在行程日历上愉快地画了个圈。

父子俩各自忙开了。金言继续学习拼音卡,练习发音。要赶紧把小舌头捋直了,不然爸爸总是用“酷”来应对别人的疑问,挺辛苦的。

金贵卿打了个电话,约见富二代朋友周林。

要怎么跟这个废物说这件事呢?直接将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砸在他头上,能不能把他砸醒?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金贵卿与周林捡了个幽静的小台坐下来。

金贵卿单刀直入:“公司注册了没有?”

周林摇头:“没有,孙哥手上有两个公司,经营了好些年了,现成的就可以拿来运作。”

金贵卿盯着他看,并点燃了一支烟。

周林被他看得不自在:“金叔,有什么问题吗?”

金贵卿缓缓的吐出了几个烟圈:“你跟孙总什么交情,一起打过仗?一起扛过枪?一个碗里吃过饭?”

并没有,只是一个桌上喝过酒。

周林有些不安:“金叔,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金贵卿把一个档案袋推过去。

“他的两个公司,一个是空壳,前期靠买卖□□做虚假业务,现在停了,另一个公司股权卖的只剩了百分之十,最近去了两趟赌场欠了一屁股债,银行担保贷款这个事儿,他比你还急。”

周林看完了,大脑像被敲了一锤子,浑浑噩噩两眼迷茫。

金贵卿不屑,这财还没折呢,就这个熊样,到时候被卷空了资金,是不是要跳到河里去?

周林再傻也明白了,孙长海不是个靠谱的合作对象。

“金叔,我自己单干,您帮我这个忙?”

“你太年轻了,周林啊,这可不是练摊,金叔建议你回去跟父母开诚布公的谈谈,得到他们支持你,路好走得多。”

“可是小菲……”

金贵卿没兴趣管人家小情侣的情路如何,他把半支烟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回去好好想想,做事不要冲动。”

周林听话的回去“想”,他“想”了三四天,一通电话打给金贵卿:“金叔,我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合伙人,是做酒店的马总,想来地产业试个水,正经八百的公司,几十年老字号了。”周林的语声里带着点兴奋与急切:“金叔啊,帮个忙呗!”

金贵卿冷静的挂断了电话。

什么酒店的马总,他可不认识,难道周林每找一个合作对象,他都要请私家侦探去查人家的底细?

应该找个理由,干脆果断的拒绝。没关系,他有小哪吒。

他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儿砸,帮爸爸想个好理由呗,爸爸不想跳坑啊!”

大师姓张,颌下留着几根飘飘渺渺的软须,喜穿长衫,对襟盘扣,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姿。徐玉一掷千金,很快得到了约见。

徐玉坐在藤椅上喝茶,脑子里酝酿着语言,身上略觉不自在。

因为张大师在观她面相,毫无遮掩的。

习惯使然,张大师一双利眼把主顾的面孔首尾一扫,就扒开了这一身贵气的外装。

这位女主顾体型偏瘦,肤色偏黄,必是长期节食的结果。

浓厚的粉底也盖不住略高的颧骨,紧凑的眉距,一望而知是个离愁相。

这离愁相生的浅,可后天补足。

先观其形,再察其态。但见她年纪轻轻,却眼枯无光,眉头有锁。可见后天也没能把这离愁相补正,反而更甚,是个少风缺水不得志的丧相。

相面是张大师最拿手的功夫,他是个大方人,通常会给出手大方的主顾附赠上这一条服务,奈何今天这位女主顾并不吃这一套。

她觉得自己生得很美。

她今天来是为了驱鬼。

她放下茶杯,抬头向张大师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大师看好了?我是个什么命格?”

张大师奉承道:“富贵命。”

徐玉心想,那是自然。从小她就是个白富美。

大师眼里无丑俊,只有盈缺丰欠。张大师决定收回准备给她的惠赠,直接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我有个儿子三岁多了,一直不会说话,表情也比一般小孩看着木纳一些。医院也没有看出什么毛病,上个月他突然开口叫爸爸,会说几个简单的词这种情况,大师觉得如何?”

“并不多见,灵智突开极稀少,但也是有的,还有别的异常情况吗?”

徐玉两道长眉又蹙起来:“简直太异常了,他的眼神不对劲,神态也不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说话有时候叫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又像刀子一样直接戳进心脏。”

“早慧?”

徐玉坚定的摇头:“不!不是早慧,因为他根本就不认得我这个妈妈!”说到这里,徐玉有些气急:“我那个儿子虽然傻了点,是个哑巴,却是认得我这个妈妈的,从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他就把我当成空气,这不科学!”

很玄学了。

她自从听说儿子开口说话之后,巴肝巴肺的去看过他三四次,花式买礼物,然而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客人,血缘母子间的那种天然的亲近根本找不到。最后一次那小崽子居然跟她对着干起来,说什么“都不配”!

就算她管住自己的想象力,不去理解那个“都”字的涵义,仅是这三个字也够扎心肺的。

偏偏金贵卿那个蠢东西,把他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

想到这里,她更加发愁:“大师,我丈夫好像被那小鬼迷住了心窍。”

“何以见得?”

“那小鬼跟我丈夫特别亲近,有时候那小鬼张嘴一个字,我都没听懂啥意思,他就屁颠屁颠的去办了。”

张大师反问:“你与儿子相处的时间不如你丈夫多吗?”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徐玉实话实说:“我有半年多没见他了,他天天跟他爸爸在一起,可是以前傻着的时候,他待我们夫妻两个是一样的态度啊?”

张大师心里略略有了数。

傻儿突然开窍,稀少却有;说话举止不符年龄,略成熟,也许是早慧;三岁的孩子与妈妈分离半年,生疏很正常。

只是他的账户才多了一千万的存款,说什么也得走一趟。

“是小鬼还是小娃儿,看了才知道!”

张大师送客,不过看这位女主顾的样子,不给她抓一只鬼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六一儿童节要到了,幼儿园发了告家长书,除了班级的集体节目,每个小朋友都要准备一个个人节目在班上表演。

金贵卿把这张告家长书看了一遍,签了字,开始发愁。

要表演个什么节目呢?

唱歌,话都还没说全呢,朗诵?更加不合适。

金贵卿朝着同样一脸烦恼的儿子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蹦哒哒?”

金言一想,也只有这个了,点头:“好,跳舞。”可是他爸爸说蹦哒哒的样子真幼稚啊!

影音室在三楼,地上铺着软毯,室内有沙发卧具,音像设备齐全。

金贵卿在网上搜了几个幼儿独舞的视频,影音室的环绕立体声效果惊人,父子俩感觉置身迪吧,音乐一响就嗨起来,金贵卿拉着儿子不顾形象的乱扭一阵当热身,之后才进入正题。

金贵卿先放了一个“捉泥鳅”的视频,舞蹈动作相对简单。

金言一脸迷茫:“捉泥鳅?泥鳅?”

金贵卿解释:“就是长在水田里,像蛇,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黏黏的东西。”

保姆张嫂推门走进来:“徐玉来了,还带了个穿长衣的人,在楼下客厅里。”

金贵卿把震天响的音乐关了:“穿长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