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时律, 赵阿姨过几天要从美国回来, 我妈妈说想给阿姨接风洗尘。”

“哦。”赵时律还在看着方案, 眼眸未抬。

白露有一些气馁, 但脸上还是得体的笑, 优雅地站在桌子前。简约的无袖及膝白色连身裙突出她干练大方的气质, 交错在一起的十指之上, 是镶钻的水晶美甲。

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无不显示良好的家世和教养。

只可惜,赵时律一心在方案上,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这个方案比前次有一了些进步, 但是…”赵时律说着, 眉头皱起。

白露倾身凑近,“哪里还要改进?”

她恨不得将整张完美的脸呈现在他的近前, 让他看到自己的好。不光是家世才能, 就是美貌, 她也足以傲视其他女子。

赵时律身体微往后一仰, 很不习惯她的接近,好看的眉皱得更深,“白小姐这份方案前后改了八次, 都没有达到我们时居的要求。我有理由怀疑白氏根本旗下无能人, 连一份设计方案都拿不出来。要是那样, 我们时居愿意接手。”

白露脸一白, 慢慢站直。

“时律, 我们两家的合同里早有说明。我们白氏出设计出规划, 你们时居负责整楼装修,施工这一块则交由第三方建筑公司。”

白氏看好房地产这一块,要在南城的地产业分一杯羹。赵家抱着和白氏一样的想法,决心进军房地产。

“合同我当然知道,但白氏提交的方案为何毫无进步?那块地我们三个月前已经拿下,按照进程宣传单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派发。白小姐到现在还没有完整的设计方案出来,我们怎么印单子,何时开始开盘预售?”

“时律…”

白露深吸几口气,他怎么不明白自己的心?她为何一直没有做好方案,还不是想借着磨合方案的事,和他有一些多的相处机会。

他难道不明白两家长辈的心思,合作项目是假,联姻才是真。他们白家诚意如此明显,为何他一直没有看见。

她也是骄傲的人,尤其是对于自己的才能。

既然他置疑自己,那么她就让他看看自己真实的能力。

“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方案。”

“好,我等着白小姐的方案。”

赵时律平静地说着,接着埋首工作,一副送客的模样。

白露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优雅得体,“时律,等会就到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也正好和你再商量一下方案的细节。”

“不了,我今天有约。”

“哦,那下次吧。”

白露微笑着离开,关上门后随意地问小刘,“你们赵总今天中午和谁有约?”

小刘翻开行程表,“上面没写,应该不是公事。”

“好,我过几天要去巴黎,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白露这一说,小刘就明白了,朝她眨了一眼睛。

她提着包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一进电梯脸就冷下来。时律的心里难道真的半点没有她,为何自己明示暗示对方都像听不懂似的。

今天和他有约的人是谁?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不知是男是女?

赵时律在白露走后,根本没有工作,而是盯着手机发呆。到底要不要打电话?数数会不会嫌他烦?

今天早上她说是有事,却拒绝让自己送。

死缠烂打,真的会有用吗?

一直纠结到十一点四十,终于还是忍不住,所有的犹豫在想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时,全部土崩瓦解。他按开手机,拔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韩数正看着工人做活,弄了一上午,隔断眼看着就要装好。也是她要求简单,力求速度快,所以选用的是最简单的一种。

下午贴壁纸的过来,壁纸一贴,就算齐活了。

电话响起,上面显示的哥哥二字,足足让她愣了十秒。

“喂?”

“…在忙吗?”赵时律问着,身体坐得笔直。

“上午忙完了,下午再弄一下就可以了。”

他知道她弄了一个店面,也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但他没有问。她从事做衣服的行业,是不是受沈书扬的影响?

“…吃过饭了吗?”

“没有。”

她站的离店面有些远,毕竟怀着孕,虽然是简单弄个隔断墙,要求的也是环保材料,但她还是注意些的好。

大概是猜到他打电话来的用意,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说道:“感谢你昨天收留我,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好。”

赵时律飞速回答着,掩饰不住心里的雀跃。立马结束工作,合上笔记本拿着车钥匙出门,一边走一边查看手机上的短信。

小刘看他出来,想起白小姐的暗示,忙追着问道:“赵总,您要外出吗?要不要我替您安排司机?”

“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一走,小刘连忙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韩数站在商业街下面等着他,他将车停好,快步跑过来。见她鼻尖冒着细小的汗珠,心疼不已。

“干嘛出来等?”

她笑了一下,“怕你找不到地方。”

今天她穿的是简单的淑女款亚麻长裙,有些宽松。长长的秀发松松地挽起,恬静又美好。静立在路边,像一道唯美的风景线。

现在两人同时站着,更是如画般赏心悦目。

吃饭的地方由韩数定,她最近胃口偏酸辣,就想吃开胃的饭菜。赵时律当然没有异议,和她一起进了一家川菜馆。

她拿起菜单先点了两个菜,一个是醋溜土豆丝,一个是酸辣藕片,又怕这两个菜营养跟不上,加了一个一虾两吃,接着把菜单递给他。

他随意加了两个荤菜,叫了服务员。

上菜的速度还算快,两个素菜先上。

两人边吃的时候,隔壁桌来了一对小夫妻。妻子怀着孕,看着应该是四五个月的样子。一边喊着热一边向自己丈夫撒娇。

服务员递给他们菜单,那妻子看也不看就点了两个菜,也是醋溜土豆丝和酸辣藕片。

“这两个菜没营养,再加一个虾和排骨吧。”那老公说着,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妻子的嘴巴还是嘟着的,“这都快五个月了,我怎么还会有孕反应啊。每天都只能吃酸辣口儿,还不能吃荤的。我的肥肠啊,我的大猪蹄啊…”

她一边说着,一手摸着肚子,语气幸福中故意带着哀怨。“宝宝,你怎么这么挑嘴啊,害得你老妈天天吃素。”

当丈夫的连忙安慰,轻声温柔。

赵时律看着面前的醋溜土豆丝和酸辣藕片,猛然想起那酸得要人命的桔子。他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愣了足有三十秒。

韩数只顾埋头吃菜,暗想着他应该不会猜到。心里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希望他猜到,还是不希望他猜到。

菜慢慢上齐,他一边吃着,眼神不时偷瞄着她。她的筷子只伸向面前的土豆丝和酸辣藕片,虾只吃了两个,似乎极不喜欢的样子。

他狭长的眼微闪,觉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却什么也没有问。

一顿饭吃得还算满意,不过是相对韩数而言。反观赵时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本来韩数要结账,他则先站起身。

她也不多让,静静地看着他。

他长得高,加上长相出色身材挺拔,穿着考究,一看就是成功人士。菜馆里来往端菜的小妹们不停地偷看他。

看看他,又看看韩数。

男的帅,女的美,天生的一对。

韩数能听到她们小声的议论声,说什么这样般配的男女,简直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她们的声音压低却带着羡慕,一直目送他们出去。

出了菜馆,她说起自己的开店计划,并邀请他去店里看一看。

他求之不得,与她一起到了店里面。

因为还没有贴壁纸,所以看起来有些乱。以她现在的能力,要资金没资金,要人没人,只能从小做起。

而且在她生孩子之前,她都打算小打小闹,嫌点奶粉钱就算了。至于扩大规模之类的,则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再慢慢计划。

“简陋是简陋了点,但万事开头难,总得从小做起。我这小摊子一弄,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南城数一数二的高定品牌。”

“我相信你。”

在他的心中,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她要做的事情一定能成。再说,不是还有他吗?

韩数被他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瞄着他身上的衬衫。合体的剪裁,蓝宝石的袖扣,正是阿玛尼顶级设计师出的新款。

她心下一动。

“不知赵总愿不愿穿我这样不知名的设计师做出来的衣服?”

几乎是略带调侃的语气,在她与他的相处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亲昵。以前的她,对他极为冷淡,便是迫不得已要说话,语气都是夹冰带霜的。

而现在的韩数,从十二年后过来,人生阅历的不同,久经商场的圆滑。还有对他渐渐放下芥蒂的心,正一点点地转变着。

所以她的语气自然而然就变了。

他深邃的眸专注地看着她,“荣幸之至。”

那头又沉默了。

韩数没等对方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尘封在深处的记忆重新开启,就算刻意遗忘依然清晰如故。

那一天,毕业聚餐。

彼时,她没有后来的阅历,不知人心的险恶。因为毕业,同学们的情绪都得到释放。大学四年的光阴,就算是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也都在一声声的离别寄语中泯了恩仇。

所以,她没有拒绝朱紫青递过来的酒。

一杯下肚,有些烧心。她以为干红大多如此,却不想酒中有料。这是多年后,她才悟出来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恼恨自己身体里有生母那样放纵的基因,才会有那荒唐的一夜。

聚餐散后,沈书扬被事情绊住脚,于是她独自回家。

不想下了公交,后面有人尾随。就像老套的电影,几个不良青年拦住了她。要不是赵时律出现,她恐怕就要遭遇对于女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

她衣服被撕烂,浑身发抖。

他送她回家,然后酒里的料起了作用…

记得醒来后自己口不择言的诅咒声。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在骂自己。她无法接受夜里那个放纵的自己,那些情动时发出的声音,现在想来都令她面红耳赤。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眼神看着窗外。

公交走走停停,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就像人生,来来去去的过客走马观花一样。不到最后,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你相伴一生的人。

唯有血亲,骨肉相连。纵使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也不能阻隔你们之间的紧密关系。这样的关系一旦成立,将终身有效。

她的手放在腹部,那里还是一片安静。但是她知道,她的孩子一定在努力生长。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相见。

下了公交,到了市中心。找了一家干净的连锁快餐店,吃了饭。然后逛了商业街,一家一家的服装店看去,心里有了数。

四点左右乘公交回去,到了站牌,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小区。

经过超市时,买了一些肉菜,慢慢地提着往回走。路边时不时有一些卖花的人,在兜售着手中一支支的玫瑰。

她买了一支,在手里拿着。

临进小区时,接到杜晓美的电话。

杜晓美在电话里先是说了自己已经转正的事情,再探她的口风,得知她一人过情人节,表示马上过来。

韩数回到家,把菜洗了,再煮上饭。

没有情人,还有朋友。

一个小时后,杜晓美到了。手里夸张地拿着一捧九朵玫瑰的花束,故作风流地倚在门口。在韩数开门后,献宝似的送上鲜花。

“七夕快乐!”

“你也同乐。”

韩数笑着,把她请进来。

“哇,好香啊,你做什么好吃的?”杜晓美使劲地闻着,看到桌上的饭菜两眼发光。“姐们,你太够意思了,准备这么多的菜。”

“这不是听到你要来,我必须好好招待,感谢你能在七夕这样的日子丢下一众追求者,来与我共度良宵。”韩数一边说着,一边摆放碗筷。

在她还是沈太太的时候,是鲜少有机会自己做饭的。还是后来和沈书扬分居,她搬进自己后买的房子里,才重新开始自己做饭。

因为有钱,什么样的食材都能买得到,倒是练出一些厨艺。当然今天做的都是家常菜,但看起来色香俱全,应该不差的。

杜晓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醋熘土豆丝,舒服地眯起了眼。

“这大热天的,就是吃这样酸酸辣辣的才开胃。”

韩数也觉得如此,这几天她都不太想吃荤腥,就想吃这样的开胃小菜。眼下还是七月底,天气十分炎热。

一顿饭吃下来,杜晓美直呼过瘾。

“最近天天吃外卖,吃得我嘴里都一股子地沟油味。”

她一边说,一边哈着气往韩数面前凑。韩数把她一推,作势要打,她立马闪到一边滚到沙发上,哈哈大笑起来。

韩数感谢她故意逗自己开心,她一定以为自己刚和沈书扬分手,心情必定是很低落的。

打开电视,听着《新闻联播》多年不变的旋律,韩数开始干活。

杜晓美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看着韩数收拾碗筷,擦拭桌子。不由得赞叹出声,“啧啧,这么勤快又貌美的姑娘,以后要便宜哪个小子啊?”

“你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韩数嗔着,去厨房里洗碗。

杜晓美哈哈大笑起来,“可惜我不男人,我要是男人一定将你娶回家。”

“得了吧,越说越没边。你要是男人,哪里能进得了我的家门,还想我做饭给你吃,门都没有。”

“那倒也是。”杜晓美说着,看到桌上有桔子,“咦”一声,“你在哪里买的桔子,我怎么没有看到有卖的。”

韩数洗碗的手一停,“哦,在路上碰到有人挑着卖,随便买了一些,可能是早下来的桔子吧。”

杜晓美不疑有它,顺手拿起来一个剥皮。

等到送一瓣到嘴里后,她脸都皱到了一起。忙不停地吐到垃圾桶中,一边吐一边说着,“怎么这么酸?那卖桔子的人也太不道德了,这么酸的桔子也摘下来卖。”

韩数低头笑了一下,她一点都不觉得酸,相反觉得味道正好。

“是吗?我还没有吃,不知道酸不酸。”

杜晓美揉揉酸掉的腮帮子,再喝了水漱口,这才觉得好受些。一看垃圾桶,里面明明就有桔子皮。

“你没吃,那垃圾桶里的皮是谁丢的?”

韩数已经洗好碗,闻言暗道百密一疏,忘记那茬了。要知道一个记者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万一发现些什么…

“哦,那些是我剥了试菜的。今天菜里的酸味就是用桔子汁提的味。”

这么一解释,杜晓美算是相信。柠檬能入菜,同理桔子应该也是可以的。这么酸的桔子,除了用来做菜,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怪不得,你今天做的菜比以前做得好吃。”

韩数擦干手从厨房出来,也坐到沙发上。为了不再纠结桔子的事情,她主动问起杜晓美在杂志社工作的事情。

一提到这个,杜晓美就有说不完的话。

韩数是有着往后十二年生活经历的人,时不时地对杜晓美提一些建议。这些建议对杜晓美大有益处,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变黑了。

一看时间,都九点了。杜晓美明天还要上班,做为一个刚转正的新人,迟到早退是大忌。她拿着包就要走,嘴里还抱怨着胡主编为人太严格。

“严师出高徒,等你以后能独挡一面,一定会感谢她的。”韩数说着,也换鞋要送她下去。

“还是你最好,临别还要相送,情意依依让小生好生感动。”杜晓美捏着嗓子学着京腔的唱法,唱着唱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韩数跟着笑,两人欢快地出了门。

一路送着出了小区,看着杜晓美上了出租车,韩数才折返。小区的门口,不时可以看到拿着花束的女人,身边挽着自己的男朋友。

或是独身的男人,捧着花,一看就是送给自己的女朋友。

她不由得莞尔,眼神不经意地看着,突然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子。黑色的卡宴,静静地停在小区不远处的路边。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眼神有些恍惚,突然想起那个梦。梦中似乎提到过,2006年的第一个七夕,男主一直守在女配的楼下。

他看着沈书扬送她回来,两人眉目生情,依依惜别。

后来,他驾着自己的车子离开,一路上脑海中都是男配和女配深情相拥的画面。他一时走神,眼看着要撞上前面的车子,方向盘一转,直接撞上前面拐过来的大卡车。

那一次车祸,他两天后才醒过来,在医院足足养了一个半月才出院。出院时,男配和女配已经远走美国。

她的心纠起来,犹豫着应该做些什么。

今天,没有沈书扬。

但他离开后会不会再出车祸?

这一点,她不敢保证。

思量再三,她朝车子走去。乌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她伸出手指,在车窗上敲了几下。

几乎是立刻,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赵时律早就看到了她,看到她和自己的同学有说有笑的出来。又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发呆,再然后她就朝自己走过来。

她发现了自己。

那么,她会怎么做?

是喝斥还是指责?

他静静地看着她,像等待宣判的罪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来找她,每次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却一次次地破例。

“吃饭了吗?”

她问道,很随意的样子。

他脸上闪过惊讶,怎么也想不到她问的会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