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遗嘱会在哪呢?
莫非……
大钟,一定是楼下的大钟。
里面码着几摞A4纸,前几次有印象。
芊芊正神游,蓦然发觉自己身处男人卧室。
他吃力地放下她,粗喘着,“今晚你睡这。”
“为什么?”芊芊双瞳追光似的照在他晃来晃去慵懒脱衣的身影,“我不要跟你睡一起,突然扑上来这样那样,你会弄死岩岩的。”
沐君豪并不开灯,仿佛淹在幽暗里很享受似的。他移到镜前,仰脸自顾自解开领口扣子,一粒一粒,声声入耳,似乎在暗嘲两人之间尴尬的静默。
“知道嘛,芊芊,下午我病发,需要晚上留人。不然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床头不是有电铃嘛?”芊芊冷冷的,语气都懒得润色。
“什么?”褪掉半个袖子的沐君豪猛然扭头盯视她,“我是死是活这件事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是——嘛——?”
男人吼声震天俨然下山猛虎而非一只病猫。
远处灯塔光柱晃过,又暗自溜走。
芊芊面容冷清,悻悻然抬手脱衣,“好吧,我累了,别折腾我就好。”
她在暗示他不要拷问白天行踪,然而很快发现多余,沐君豪不再置喙,仿佛失忆了一般拥着她沉沉睡去,间或发出微弱的呼噜。
夜色愈浓,周遭只有夜鹭和杜鹃的清鸣。
芊芊小心翼翼挪开男人粗壮的手臂,翻身坐起,一眼看到床头手机。
呵呵,诺基亚N93,刚好用来照明。
她悄手悄脚出了卧室,踩过走廊,轻轻迈下楼梯,大堂黑沉沉的,只有驱蚊灯那点可怜的照明。
还好有手机。
她抚着楼梯扶手,脚趾感受着台阶的维度,忽然手机荧光一闪,有短信飞进——“豪,碧儿想你。”成串的字符流水般淌过,又倏忽消失。
芊芊差点失足跌落。
不要脸,骚浪贱!
她怒不可遏,定定立住,滑开手机,然而显示“锁屏”。
那一瞬,手是冰的,心是冷的。
他从来不锁手机的,碧儿又是谁?不出三秒她明白过来,怪不得象牙白棋上那枚唇印颜色如此眼熟,原来是……林碧儿!!!
没错!
就是她,钻石之夜脂粉堆里唯一的色泽。
芊芊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忽略心头的刺痛,今晚的任务是敲开大钟。
一切都很顺利,拨好秘码之后,先拿出VERTU手机,再取出那几摞A4纸,迫不及待一字排开摆餐桌上。
借助手机照明,可以隐约看清,一份是沐君豪顾诗诗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只有男人签名,没有女方。另一份很是头痛,全程英文,芊芊不解其意,唯有落款一串阿拉伯数字很是惊悚!
莫非这就是奶奶的遗嘱?!
莫非这就是奶奶留给自己的遗产?!
可为何纸张崭新?没有一丝民国的老旧?
正要看仔细,手机灭屏,仿佛……余光里点点星火闪烁。
“是谁?”芊芊猛然回头。
“呵呵,是我~~”黑暗中,一个女声浮起,那女人唇边香烟忽明忽灭,“我说顾大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灯塔光柱再次滑过,勾勒出一个女人的妖娆,没错,是阿珠。
自己没理由怕一个女佣,芊芊头高高昂起,“你怎么进来的?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宿舍。”
阿珠扭动着身姿蛇一般游走近前,“人家睡不着嘛,夜里想男人。”
芊芊鄙夷地盯住她,“光线这么暗的地方,你脸上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见,啧啧啧,真是可怜。回去用冰块好好敷下,明天好出来见人。”
“见人?”阿珠猛吸一口,又轻慢地吐出,“谢谢了,我只见你一个就好。”
“哦?”芊芊鼻吼里哼出冷气,“监视我?您又得了什么圣旨?”
阿珠玩味着手里的半支烟,眯起眼,“沐总根本没有什么圣旨,完全是默契。男女之间,一旦有了亲密行为,就会产生默契~懂?”
芊芊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骚浪贱内外夹攻不说,母狗一样恶心的女人也有人上,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的满心愤懑阿珠全盘收到,于是继续,“顾大小姐,今天谢元回来了,我有预感,沐先生需要我。呵呵,您和谢元嘛,金风玉露一相逢,我就变得格外有用~~”
不想再做钻沙驼鸟,暴跳如雷又太抬举她,想到这里芊芊埋头挆了挆手里的纸张,“嗯哼,好,您好好盯着,全天候24小时,千万别睡觉千万别眨眼。”说话间她已踱至大钟前,蹲下,抽出一格抽屉,那些钻石首饰熠熠生辉,光芒夺目。阿珠顿时惊愕!
万没想到这个雕花古董钟别有洞天!
自己那幢大亚湾的房子跟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相比简直就是九头牛里的一根脚毛!
未及她回神,啪,芊芊合好玻璃门,声音蕴着十足示威。
阿珠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摔到地上,“哼!是谁说的,永远不回郁芊山庄,远远离开沐君豪?顾芊芊,你有本事自食其言,老娘就有本事抽烟抽到流产!”
芊芊冷笑着向外走去,错肩时,扭头横她一眼,“少拿肚子威胁我,本小姐完全无感。不就是替沐君豪做个证嘛?你怎么就认定我一定爱着沐君豪?话说,他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
“你……”
芊芊冷哼一声,正欲抬腿,忽然发现门口戳着一个男人。
“哗”沐君豪燃起一根火柴,点燃嘴上的烟斗,抬起头来,冷冷打量眼前两个女人,重重吐出一团。
芊芊顿时石化。
“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半晌,他懒懒说道。
哼,芊芊不再言语,翩然迈出餐厅,向楼上去。
阿珠蹿前一步,摇手一指芊芊背影,“你……你你都听到了,才刚她说什么。我都说对了吧,她根本不爱你,她只爱那些珠宝豪宅。八成还有谢元!年轻嘛,帅嘛!”
沐君豪握着烟斗点了点阿珠胸脯,“你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鸡蛋无,放鸡屎有。”说罢他扯开步子便走。
阿珠翻了翻眼,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她纤指揉着太阳穴,感觉怀孕使自己智商倒退。
成事不足?怎么做,才叫胜券在握铁板钉钉?难道……
她淹在黑暗里,沉思默想许久。
进了卧室,沐君豪一屁股陷进沙发,尽管抽烟,灯塔光柱再次扫过,他的脸埋在烟雾里,暧昧不明。
“芊芊,我有话对你讲。”
女人并不接话茬,款步姗姗走近窗边,摇开丝绒窗帘,哗,推开落地窗,清新的晚风涌进卧室,天际闪烁着几点寒星,月光映着她皓腕仙姿。
“说吧。”她挨近他,却只倚坐床边,跟他保持距离。
精心将宝宝与那些讨厌的烟雾隔离,她无比珍视那个孩子,这与她对孩子父亲摆出的高冷姿态极不相称。
“芊芊,我想娶你。”
虽然已是第二次从他嘴里吐出,但审慎紧张却丝毫不减。
“娶我?”芊芊睫毛闪烁,眩惑不解。
“是的,我想跟你举行一场婚礼。”
“可是……我还未到法定年龄。虽说美国可以,但是,毕竟我们眼下无法出国。”
沐君豪冷冷注视着她,尽管昏暗的光线令人看不出具体内容,“可以先举行仪式,等你成年再注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紧迫?”芊芊有些恍惚,忽然想起张明的话。
沐君豪微不可察叹了声,“我好讨厌这种感觉,一觉醒来,两手空空。”
“我需要考虑考虑。”芊芊语调淡漠,齿颊冷清。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沐君豪嘴里吐出一连串干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在试探她嘛?
关于她与张明会面,她掌握了多少真相?
芊芊没来由紧张起来,目光闪躲着,起身脱掉睡裙,“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嫁的这个男人成天招蜂引蝶、寻花问柳。哼,可能阿珠说对了,我喜欢螃蟹哥哥。那是因为他用情专一,对死去的亡妻念念不忘,这点,你不及他十分之一。”
他几乎从沙发上蹿起,“你又提螃蟹哥哥,老子不想听到这几个字,信不信我哪天宰了他!”
“好啊!”芊芊回过头来一挑眉,“最好连我一起,反正我活够了。”
沐君豪强抑怒火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抬手挪过茶几上的珐琅烟缸,磕了磕手上的烟斗,“芊芊,回你房间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哦?不需要我留观?”
“哼!”沐君豪站起身来,手插进睡衣口袋,紧贴着她垂头凝视,“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关心。”
“……”
接下来一整天芊芊腻在床上,几次睁眼,发现清醒比死去更加难受,又拿被子蒙住头。
自己留在郁芊山庄真是多余,宝宝是唯一理由,还颇为牵强。沐君豪变得怪怪的,他对她的态度里多了倨傲,那份“我不求着你”的自尊是从来没有过的。
自己真是个富婆?奶奶真的留给自己一大笔钱?昨夜纸上那串阿拉伯数字是十位数,还是十一位数?不论怎样,那笔钱的的确确足够死上十个人!
窗外日高蝉号,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楼走廊上两人男人陷在藤椅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星斑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望着远山远树,“阿蟹,我觉着你应该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或是去海边游泳。你闷了那么久,也该透透气了。”
“哥我懂,离芊芊远点嘛。”咖喱蟹举着一副军事望远镜,视线被远处一个身影吸引,“哥,你说阿珠出门去采那么多油菜花做什么?”
星斑接过望远镜,果然,两百米开外的半山坡上,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地里,阿珠不时弯腰,左手握着一把花束。“呵呵,这个娘们儿啊,大概是想学芊芊,学淑女扮爱心,巴望着豹子回心转意呢。”
“我看没那么简单,这娘们儿八成要生事。”
咖喱蟹点燃一颗烟,眉头拧成疙瘩,半晌,他恍然抬眼:“哥,家里有兔子没有?”
接下来一整天芊芊腻在床上,几次睁眼,发现清醒比死去更加难受,又拿被子蒙住头。
自己留在郁芊山庄真是多余,宝宝是唯一理由,还颇为牵强。沐君豪变得怪怪的,他对她的态度里多了倨傲,那份“我不求着你”的自尊是从来没有过的。
自己真是个富婆?奶奶真的留给自己一大笔钱?昨夜纸上那串阿拉伯数字是十位数,还是十一位数?不论怎样,那笔钱的的确确足够死上十个人!
窗外日高蝉号,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楼走廊上两人男人陷在藤椅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星斑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望着远山远树,“阿蟹,我觉着你应该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或是去海边游泳。你闷了那么久,也该透透气了。”
“哥我懂,离芊芊远点嘛。”咖喱蟹举着一副军事望远镜,视线被远处一个身影吸引,“哥,你说阿珠出门去采那么多油菜花做什么?”
星斑接过望远镜,果然,两百米开外的半山坡上,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地里,阿珠不时弯腰,左手握着一把花束。“呵呵,这个娘们儿啊,大概是想学芊芊,学淑女扮爱心,巴望着豹子回心转意呢。”
“我看没那么简单,这娘们儿八成要生事。”
咖喱蟹点燃一颗烟,眉头拧成疙瘩,半晌,他恍然抬眼:“哥,家里有兔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