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尔,他挪过一张椅子坐下。
“芊芊,为什么不理我。”那声音透着沮丧委屈,孩子一样,好象做错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芊芊翻过身来,眸子雪亮。
她决定将心事深深隐藏,装出一派天真。
男人默然一笑,“呵呵,我知道这样的夜,你肯定睡不着的……”
昏暗中,他迷人的笑几乎将她融化。
月朗星稀,夜色澄明。
沐君豪神色凄怆缓缓张开双臂,“宝贝儿,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讲。”
芊芊瘫软起身投入男人怀抱。
他头垂在她肩上,抚着那妩媚的蝴蝶骨,“很有可能,我们又要逃亡了……”
“因为特蕾莎么?”她喃喃问道。
她真是冰雪聪明,这份早熟令他悲哀。
哎,他长出了一口气,“很多棘手的事,很多,特蕾莎只是其中之一,芊芊,我烦了,我受够了!做个有钱人只是架在火上烤,永无宁日。主要是躺在医院的张明,洗胃、补液、留观,已经引起警方注意,随后,警方会顺藤摸瓜,我担心接下来会对你不利。我们不如一走了之,先避避风头。”
芊芊眉心一拧满腹狐疑。
这么巧?自己正准备天亮去探视张明。
转念一想沐君豪也没错,自己确实莽撞轻率,搞到局面难以收拾。
但愿张明一贯识相,静静躺在医院装死,别再节外生枝!
她的沉默令他惶恐。
他回过脸来,握紧她的双肩,深情凝视,“听着芊芊,你有两条路可选。一,你留在深圳,留在豪格集团,等到十八岁成年,我在大陆的全部资产自动过户到你名下;第二,跟我出国,远走高飞。”
那一瞬间芊芊十分纠结,如身陷冰窖,想想才刚地下室一幕,她身体一抖开始干呕。
沐君豪温热的手顺着她的胸脯。
“我跟你走!”芊芊断然说道。
并非没志气,情场角逐的最后赢家一定是自已,于情于理!
他脸色回暖。
她平静地说道:“沐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你是宝宝的父亲。再有,我已经习惯依赖你,我,我没有勇气,面对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沐君豪满意一笑,“听着芊芊,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香港,然后转道泰国,在那里稍作停留,再决定去法国还是美国。我在法国有酒庄,足可以保证我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地图上那根曲折跌宕的路线游走脑际,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机械点头,并不问缘由。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晃动一下她胳膊,目光诚恳,“等到将来,到了泰国,我会讲给你听,前前后后原原本本来龙去脉。芊芊,你相信我嘛?”
芊芊似懂非懂乖乖点头,“可是,沐沐,我担心警察,还有特蕾莎……”
沐君豪甩了甩头,象是竭力甩掉额头上一枚恶心的苍蝇,“那个老女人我不会向她屈服!听着芊芊,周末是最好时机,因为派对,因为钻石之夜,全世界都以为我沐君豪会准时出现在那里,捐出一大笔善款。但是,那天夜里,我极有可能只出钱不出人,当派对的第一首歌响起时,我们俩已经在去泰国的飞机上。懂?”
“我什么都不懂……”芊芊身子一软依偎在他怀里,“我只懂得,我爱你。”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两人照例结伴前往公司,衣装考究,神采奕奕,一路宾利开道保镖随行,与往常无异。
无人知晓芊芊忙碌了一整夜,收拾细软首饰,一一打包装箱。
两人为着另一场私奔做着周密计划并且着手实施。
一进董事长办公室,浓郁的花香阵阵袭来。
几名制服工人蹲在地当间叮叮当当忙着安装一张办公桌。
这是怎么回事?
芊芊眉头一蹙,四下张望。
房间里到处摆满了描金水晶花瓶,插着大簇大簇的粉色玫瑰。
再看那张欧式白橡木办公桌,凸凹有致雕刻着蔷薇月桂,妖气冲天。
正狐疑间,KIKI一阵风似地走进,手里握着一只白色仙女木雕,“沐总,你交待的事我已办妥。怎么样,这张桌子原价两万三,我分文没花,打电话敲了一名供应商,白送的。人家好热情的,还送了欧式台灯。喏喏喏,光这灯座就值两千块呢。”
说罢KIKI举起手里的木雕,冲芊芊挤了挤眼,这场表功就差顾总一个点头。
芊芊刚要说话,沐君豪摇了摇头,焦眉皱眼,“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子甲酫味道?这不成!KIKI,你再去买点柚子,削好皮放在这里,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散尽。光是拿这些花掩盖气味简直胡闹!”
KIKI眸色一暗,沐大总裁对自已心爱的小宝贝儿呵护倍至她不只一次领教,只是愈发荒唐愈发不可理喻,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譬如公司正忙着脱手,沐君豪却发神经似地非要布置办公室,弄得狐狸精香窠一般,仿佛立志在这间屋子里洞房似的。
芊芊不动声色,却早已看穿一切。
他在做戏,那戏文的曲目叫做“金蝉脱壳”。
办公桌沿下那枚黄勇安装的窃听器应该还在,沐君豪在演,做给警方看,待到那张白橡木桌子的甲酫气体全然散尽,两人身影也早已挥发。
她突然顿悟,昨夜搜山,沐君豪并非意在搜寻特蕾莎党羽,而是……
这男人的心机真的是鬼斧神功!
想到这里芊芊对着一头雾水的KIKI说道:“我觉着挺好的,今后我就在这里办公,也能跟沐沐学学生意经,只是这满地的木屑,还是找保洁清理一下为好。”
芊芊是要清理,彻底清理,包括那枚窃听器。
这女孩儿也叫青出于蓝。
沐君豪向芊芊投去一束欣赏的目光。
“OK!”KIKI带着一贯的雷厉风行翩然转身,一个男人一脚踩进,KIKI差点撞到他身上。
“呵呵,厉总?”KIKI眉眼弯弯,粉面含春。
芊芊循声望去,这男人居然是厉嘉禾!
莫非这就是KIKI口里所说的供应商?
怪不得这张办公桌看着这么眼熟!
“啊,我来给董事长介绍一下。”KIKI花蝴蝶似的翩然扭动着身姿,“这是我一个朋友,深圳家俬行业的精英……”
“不用介绍,我们认识的。”沐君豪脸色黑黑的,阴沉盯着厉嘉禾,“我说KIKI你头面真广,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KIKI一时间有些怅惘。
厉嘉禾倒是不以为意,脸上带着一贯的倜傥不羁,“啊哈,沐大总裁,顾大美女,我们又见面了。我听说二位好事近了?需要全套家俬尽管找我,千万别客气。”
沐君豪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家俱我只用梵思哲。”
厉嘉禾嘴一噤,面上漂过一丝尴尬。
芊芊眼珠一转,“KIKI姐,您去找保洁吧,这里我来。”
“哦,好的。”KIKI觉着双方有梁子,自己又插不上嘴,放下那枚木雕,带着工人抽身退场。
厉嘉禾追视着KIKI远去的身影,回过脸来,索性单刀直入,端出主题,“姓沐的,我们厉氏家具驻场豪格云天,您权衡得如何?自打上次您拔了我们的风水树,我们厂生意一落千丈,我厉某人指望您妙手回春呢。”
“妙手回春?”沐君豪佯装不懂,点起一根雪茄,并不让厉嘉禾,“厉总,我给您指条明路吧,家具破产容易,转产也容易,您可以改行做棺材!”
厉嘉禾闻听此言,怒不可遏,他这个少爷秧子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好哇!做棺材好哇,人未必结婚,但人人都会死~~”他咬牙切齿将“死”字咬得余音袅袅。
厉嘉禾蹿前几步,脸贴脸,与沐君豪针锋相对,“姓沐的,我今天来就是看你怎么死,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嗯哼?”沐君豪歪嘴一笑。
“哼!深港两地都传开了,说您跟特蕾莎女士订了城下之盟,啧啧啧,真的是报应不爽,山水有相逢!”
芊芊听不懂厉嘉禾的话,但他嚼穿龈血的神态令她恐惧。
她一笑,“厉总,什么是城下之盟?我读书少,听不懂呢?”
厉嘉禾头偏向她,换了一脸嬉笑,“城下之盟就是说,人家打到你家门口了,四面楚歌,不得不在城墙下签定和约,一种屈辱性条约。”
沐君豪静默着,而厉嘉禾错误地认为这是一种软弱。他挑起一根手指划过芊芊的脸,“就象顾大美女你,在我身子底下扭来扭去,一不小心露出大腿上蝴蝶型胎记,乖乖的配合,这就叫城下之盟……”
他简直是在找死!
“嗖”的一声,不等对方反应,沐君豪飞速捡起办公桌上的木雕照着厉嘉禾喉结轻轻一划,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厉嘉禾神情痛苦握住脖子,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倒后几步,一下子栽倒在沙发上,怒目圆睁拧歪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沐君豪逡巡着步子神灵活现握着木雕在另一只手上颠来颠去,回脸望向芊芊,“呵呵,老婆看到没?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是喉结,下手轻点会失声,再下重手死翘翘,下次再遇到色狼,就这么办!”
芊芊嫣然一笑,脸一歪,“好的,老公真棒!”
此时,沐君豪几名保镖闻声而入。
厉嘉禾一下下喘着起身,手一指沐君豪,“你……你有种……可你不敢对付特蕾莎……”
“嗯?”沐君豪浓眉倒立,似要杀人,“妈的,那个老婊子,老子刚好要会会她!”
当着一众人等的面,沐君豪的倨傲在迅速发酵!
不妙,男人中了激将法。
芊芊一甩头,示意咖喱蟹,“哥,你先带厉总离开,这里我来……”
“好!”咖喱蟹帅气点头,保镖们架着厉嘉禾一拥而出。
看他气得不行,芊芊轻轻挽住沐君豪的手臂。
沐君豪猛一甩头,豹子似的双眸横扫过来,“那个蝴蝶胎记,你给我解释!”
厉嘉禾神情痛苦握住脖子,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倒后几步,一下子栽倒在沙发上,怒目圆睁拧歪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沐君豪逡巡着步子神灵活现握着木雕在另一只手上颠来颠去,回脸望向芊芊,“呵呵,老婆看到没?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是喉结,下手轻点会失声,再下重手死翘翘,下次再遇到色狼,就这么办!”
芊芊嫣然一笑,脸一歪,“好的,老公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