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傅寒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叶久久不敢停留大步离开, 脚步声都有些慌乱,背后那道视线直直追着自己,就跟有分量似得令人无法忽略,直到拐过拐角才彻底消失,她不由吐出一口气,竟然满心都是从修罗场存活下来的欣喜。

她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跟着发什么疯啊……”

另一边傅寒靠着墙,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从自己的脖子上, 拉出一小个琥珀吊坠,就这么望着里面的小虫子。

被凝固住的小虫, 停留在生命的最后一颗, 它看起来好像还活着,微微探起自己的上半身,胸前的三对小爪子用力地蜷缩着, 乌黑的单眼中还有着光,这么看着居然还有点可爱的味道。

傅寒忽然勾起嘴角, 用手指拨了拨琥珀,小虫子转了一圈, 他又把琥珀拢在手心,似乎就有可以感受到儿时的温度, 可是琥珀是冰冷的死物,在外面空气中吹久了, 原本属于傅寒的体温, 也消失殆尽。

所以他手心感受到的, 只有冰冰冷冷的琥珀而已。

门被拉开,刘静冷不丁看到个人被吓了一跳,秘书的职业素养,让她快速镇定下来,那琥珀她也经常看到,傅总独自一人时就拿出来看,刘静觉得他是在用这个,思念着什么人:“傅总,菜已上齐,您准备用餐吗?”

傅寒没有动:“你说分开十五年的恋人,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说,‘你别再我身上花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接受的,你死心吧’,这是什么意思?”

分开十五年还算哪门子的恋人?

刘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可随即就明白过来,傅总对她说这段话的价值有多大,直系领导愿意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你,完全是升职加薪的前兆啊。

能进入集团中心,这刘静非常得激动,瞳孔猛地放大,还有种诡异的冷静,飞快思考着那段话的意思,可怎么看怎么像是分手,但她不敢这么回答,只好谨慎措词道:“可能是有点生气吧,毕竟十五年没见,换谁谁都生气……这样都没有直接说出分……咳咳,那两个字,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深到连时间都无法抹灭。”

刘静一边说一边观察大佬的状态,见人眼睛越来越亮,就知道自己摸对方向了:“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十分注重感情,只要傅总您……您的朋友,拿出一颗真心全心全意对人家好,相信就算有再多误会,也一定能解释清楚,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傅寒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再度抬起后整张脸简直能发光。

刘静冻着似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怀疑之前在对方身上看到的颓废啊痛苦啊,只是自己一场幻觉而已,但她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傅总?”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要赶不上之后的行程了。

“去吃饭。”傅寒率先步入门内。

刘秘书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忽然就明白了网上那些小女孩口中,耳朵要怀孕是什么感觉,要不是她已经结婚生子,还真控制不住要对傅总生出一丝幻想,饶是这样她也不由扶了下门,将自己的发丝勾到耳后,镇定自若地跟了进去。

里面那些人似乎都已经忍耐到极致,等傅总一动筷,他们纷纷出手如电,一时之间只听得到咀嚼,筷子与餐盘相撞的响动,还有两个人的筷子撞在了一起,他们不仅不尴尬地收回筷子,竟然还互不相让用眼神较着劲。

都是子公司的领导,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在傅总面前这也太难看了点吧,刘静的眼睛落在那盘菜肴上,那是一道冬菇焖滑鸡,仅从外观上来处理得恰到好处,被汤汁勾芡得棕红色鸡块,与深棕色的香菇相互叠着。

鸡块与香菇皆形状饱满颜色油亮,还不断有色泽诱人的汤汁,从鸡肉香菇里面渗出来,滴落在雪白的餐盘上,刘静的嘴巴忍不住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鸡肉,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融化在这美味里!

贼特么好吃!

刘秘书是位女士,本来还想端着形象,吃了一口以后……淑女什么的,见鬼去吧!

他们这边使出十八般武艺抢食,叶久久已经快回到公司了,她刚一离开包厢,远远就看到金总掂着个肚子走过来,带着一脸看到适婚年龄姑娘的媒人相。

叶久久顿时满脑都是‘什么时候扩大规模’,这句如魔似幻的问候,立刻转过身当做没看到人,上了自己的车子就压着时速开,比平时提早了十五分钟到了公司,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系统的奖励,干脆也不管了,把仓库里面的防护网,以及木杆给翻出来。

三亩的放鹅场自然是要围起来的,她选好地方每隔五米打下一根木杆,全部打好都花了两个小时左右,将铁质的防护栏绑上去就更加慢了,这玩意真是太重,可不用铁质的不行,鹅这玩意喜欢逮到什么咬什么,尼龙制的不牢固,没半个月就叫它们给咬烂咯。

到了晚饭时间,叶久久给自己做了,从中午起就念念不忘的秋葵,吃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真正的美味真是百吃不厌,给个皇帝都不换,她打开窗户吹着小夜风,望着在朦胧暮色下,显得隐隐绰绰安静的种植基地,是越看觉得越有劲。

等吃完饭那几个务工人员就下班了,还带了自己的工友过来,满满当当二十个人,人多就是力量大,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三亩地的防护网就给拉好了,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喇叭声。

靠近门的那个光头喊了一句:“叶老板,你定了什么东西啊,好大一辆车,嚯好健壮的鹅苗!”

“什么味道这么香啊?这、这是水稻苗子?!”

叶久久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吴婉懂了,语气立刻重了不少,充斥着压抑的怒火:“我就不明白了,你是疯了吗,到底在坚持什么?那可是你爸!叶叔的病不算严重,只要三十五万的医疗款到位就能治愈,你偏偏把叶叔放在医院里受苦,朋友有梦想是好事,这年头但凡能喘气的,谁没个梦想呢,但你要结合现实!”

吴婉喘了一下,深深吸了口烟:“听我的,现在没有事情比治病更加重要,你那公司直接转手卖了。”

叶久久感觉瞒不下去:“算了,和你说了吧,我已经在着手出售,这事你别跟我爸说,我就和你提过,其他那些嘴碎的亲戚,我一个都没有告诉。”

这事要是让叶父知道肯定要炸,他要强了一辈子,也努力了一辈子,就是希望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结果却因为自己一场病,不仅掏空了整个家底,还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她怕她爸知道后受不了。

有时候愧疚足以逼疯一个人。

吴婉想到叶叔倔劲,叹了一口气:“好。”

叶久久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许久,将自己重重抛进沙发中,过了一会儿手机有信息进来,她摸过来一看,发现吴婉又给她转了两千块钱。

来自友人的好意,瞬间击毁了她所有的防御,叶久久用力抓住头发嚎啕大哭,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苦太苦了,但她也就只哭了这么一会儿,连半分钟都不到,就用手背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她颤抖地抓起茶几上一张宣传单,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大团大团绿色的色块,即便是这样,叶久久也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毕竟这宣传单伴随了她半个生命,第一次见时叶父还高兴买回来整只烤鸭,说这以后就是他的起点。

最上方是公司的名字,‘长久农副产品有限公司’,下面是旗下各种产品的图文介绍。

叶久久用指腹轻轻抚摸,‘长久农副产品有限公司’这几个字,又想到吴婉所说的话,是啊梦想再伟大,终归要向现实低头,可这不仅仅是她的梦想,还承载着她父亲的梦。

他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两鬓已经生出花白的头发,陷在病床上身体消瘦,望着她的眼里尽是愧疚,所有人都以为叶父是因为拖累叶久久而愧疚,只有她知道,叶父还因为没有做到自己所说的承诺。

叶父以前是名普通的工人,可他胆子大有闯劲,在九零年代看准时机搞了一个小作坊,然后慢慢挣了点钱,零八年的时候又看准农产品免税政策,把全部的家当投入这家农副产品有限公司。

公司刚开始不太顺,后来逐渐发展起来,生意越做越红火,最好的时候他们包了三个山头,一共有五十六名员工。

那两年叶父是真的开心,最喜欢在叶久久读书放假回来,全家人一起吃饭畅想未来,他说要买漂亮的大房子,要给叶久久过小公主般得生活,当然还要给叶母补个大钻戒,有钱了他们也去旅游,去看看世界各地美丽的风景。

叶久久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爸说这些话时眼中带光的模样,老帅老帅了。

可惜后来送菜公司办得多了,生意愈发难做,没了订单只能裁员缩减成本,这打击了员工对公司的信心,不少技术主干跳槽或者辞职,更进一步恶化了基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