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钱袋被偷是怎么回事?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不许硬撑。算了,我还是想想怎么教阿喜一点功夫吧。”司马邵元来到常桑身侧瞪了她一眼,她倒是潇洒,出了事还有心情继续去看斗鸡。

常桑就知道会被念,“那帮杂技艺人的表演真的很精彩,可惜你没有看到。你放心,我身上准备有药粉。我这个体格,哪里敢跟人打斗?”

见常桑态度软和,司马邵元心中舒畅。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朱晟知道你是女人?”

常桑奇怪地转过身来面对司马邵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司马邵元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常桑不想回现代,他一个人恐怕很难穿回去,“我的意思是他对你太过殷勤了。你别忘了,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噗呲一声,常桑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还知道什么是大猪蹄子。安心啦,我没想过嫁给古人。”

常桑说完,伸了个懒腰。天气这么好,是时候回房间睡个午觉了。

院子里,司马邵元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他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一定是中午鸡肉吃多了,脑袋不太灵光。

下午睡到自然醒,常桑想着院子里等会儿要施工声音太吵,便打算出去走走。来这个时代这么久,她还只是在街上走走看看。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恰好今日轮到秦缓休假,常桑主动提出来用马车送他回去。

司马邵元买马的时候直接给配了一辆车,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缺钱。他不知道常桑手上有钱,他一直以为常桑花的钱都是从四方旅舍账上支取的;而秦缓则是以为两位公子出身富贵之家,身上有钱。

这么美好的误会让常桑以后花钱更加肆无忌惮。

司马邵元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是后院的施工进入到关键环节,他暂时抽不开身。便让常桑带着阿喜、阿旺、高大的宋新一起出门,他才放心。

宋新本就会驾驶马车,阿旺正在学习驾车的阶段,因此两人坐在车厢前。

常桑、阿喜和秦缓一起坐在马车里。车厢中除了秦缓的行李,常桑还特意让王大厨做了一盒肉夹馍和千层饼给秦缓带回家。

第一次乘坐马车,刚开始常桑还觉得新鲜。等马车出了鄚州城,路开始变得不平顺。哪怕是车厢内的坐垫非常柔软,常桑还是觉得颠簸。

撩开车窗的帘子,入目尽是一片荒野。杂草茂密,偶尔可以见到几个小的湖泊,沿途几乎没有树木,倒是芦苇有很多。

刚开始还有官道可走,没过多久便成了坎坷的土路。

“阿喜,你记得回去之后提醒我让邵元改造一下马车的减震装置。”常桑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少出远门。

“是,公子。”阿喜的感受倒还好,坐马车比走路轻松多了。

坐在常桑和阿喜对面的秦缓低头看着手上的竹简,他只要一有空闲,几乎都在看书。

“秦舍长,我们等会儿顺便在村子里采购点东西回城,还要麻烦你帮着张罗。”常桑这次出来,只是想要借机看看,这个时代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好的,公子。”秦缓一听这话,脑子里便琢磨着村子里有哪些东西旅舍能够用得上。司马公子和常公子不同于他记忆中的富家子弟,秦缓没想到常桑会主动提出送他回家。或许是嫌待在旅舍无聊?

马车足足走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秦缓家所在的村子。

村民们敬畏地看着这辆威武的马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的究竟是何人?来村子里有何事?好事者早已经跑回村子里报告村长。

“宋新,阿旺,停车!”常桑屁股颠得难受,她透过车帘子发现已经到了村口,于是想要下车走走。

阿喜率先跳下车,她转身扶着身后的常桑从车架上下来,秦缓最后下车。

眼见常桑衣着贵气,连随从都穿得整整齐齐,村民们竟下意识地往后退。有人认出了秦缓,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招呼。直到看着看着秦缓他们走远,村民的讨论热烈起来。

“那不是秦三吗?他可真是威风,竟然坐马车回来。”

“秦三这孩子打小就聪慧,听说在鄚州城里掌管着最大的旅舍。可惜我家没个适龄的闺女,不然定是要争取争取。”

“算了吧,老李。你家小子跟你一样黑得发亮,要是生个闺女,难以想象啊。”

“秦家殷实,多少人家想要把女儿嫁进去。我可是听说了,秦嫂子之前给秦三算过一卦,他不宜早婚。这不才拖到现在。看样子他是有大出息了。”

走了一段路,常桑这才觉得身体的不适舒缓过来。

放眼望去,低矮的房屋连成一片。泥砖和石头搭建起来的农舍已经不能够用简陋来形容。房顶的茅草的厚薄几乎可以判断这户人家的家境如何。

还没走到秦家门口,一位年纪约莫五旬的老者快步迎了过来,“秦三,听说你带了贵客归家。”他的眼神只是扫了常桑一眼便恭敬地低下头去,深怕得罪了贵客。

“村长,您怎么来了?”

秦缓的家在村子的东边,芦苇篱笆围起来的一个农家小院,院子里摆着大哥秦恒正在打制的家具。

秦家父母和其余家人都在田里劳作,此时家里只有大哥秦恒。

他抬头看见常桑进门,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顾不上怕打自己身上的灰尘,秦恒恭敬道:“见过常公子。您可是来询问进度的?再有三日,便可完工第二批家具。”

常桑闻言摆了摆手,“不急,我不是来催促你的,你可以慢慢做。”

秦家一共四间住房、一个堂屋、一间厨房。房顶的茅草看起来非常厚实,除了厨房和堂屋的门开着,其余四间房的房门都是合拢的。院子里即便是在做木工,也十分干净整齐。

秦缓将常桑和村长引到堂屋坐下,他知道公子不爱跪坐,特地给他找了一个母亲最新编织的蒲苇垫子。

经过秦缓的介绍,村长已然得知了常桑旅舍主人的身份,也知道他计划从村子里采购一些东西回城。

“公子,您可真是大善人。我这就去张罗您需要的东西,保管都是村子里最好的。”村长言语中很是激动,他们村离鄚州城太远,不是重要的事情没人愿意花一天的时间往返鄚州。

各家各户多出来的家禽和吃食一般是拿到相邻村子去交换,那里每隔一旬会有一次集市。难得遇到有人愿意买他们的东西,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常桑点了点头,她能够看出这个村子是真的很穷。秦家在村子里应该算是有钱人,也仅此而已。

“我会安排秦舍长帮忙收购村里的东西。如果有需要,店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采买。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常桑连忙扶起向她跪拜的老人,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穷给闹的。

这边话才刚说没两句,秦家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报信的少年,“秦家……秦家三哥,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二蛋他要死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少年因为跑得太急,说话都在颤抖,他气尚且没有喘匀,一把拉住秦缓,面露祈求之色。

秦缓下意识地看了常桑一眼。

“去吧,我跟你一起去,人命关天。”常桑站起身来,示意少年带路。

快走不过三分钟,在距离秦家不远的院坝中,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少年全身肌肉呈强直性痉挛;他的头颈转向一侧,两手握拳,上肢略微弯曲,下肢伸直且在僵硬抖动。

秦缓快跑过去蹲下来,发现二蛋呼吸暂停,面色苍白,口唇发紫,瞳孔散大。

还没等他查看清楚二蛋的所有症状,他已经停止抽搐,转入昏睡状;这时候二蛋的全身肌肉松弛,一股尿骚味从他的身下传来。

“刚刚他忽然倒地,还在尖叫,把我们给吓坏了。三哥,二蛋没事吧?”求救的少年眼眶通红,他害怕二蛋就这样一睡不醒。

秦缓虽然读过一些医书,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夫。他忽然责怪自己读过的医书太少,竟从未见过关于这种疾病的描写。

“他这是癫痫。”常桑淡淡地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