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愕的看着白灵的举动。

我不傻，我能意识到她刚才在干什么。

但……

车厢里一片安静。

我忽然觉得，刚才要喷薄欲出的话，不必再讲出来了。这么一想，整个人都舒坦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学着白灵把身子靠在座椅上。

此时，外面的雨声夹杂着海浪的声音，就像一曲美妙的大自然奏鸣曲，听的人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就像看到一片汪洋在眼前恣肆一样。

车子还是横着停在路边，周围也依然没有一辆车。

“呼呼”

我隐隐的听到大海在咆哮的声音，风和玉搅在一起的狂暴，似乎外面正在改天换地。

而车内，安静，平静，寂静。

我们两个就像抽了大烟一样，舒坦的躺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什么时候？”我问道。

白灵靠在座椅上，没有立刻回答我。

我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窗外的雨声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最初的震惊退去后，我剩下的就是沉重，一种深深的沉重感，压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是警察啊。

她是那个充满正义和阳光、美和智慧的警察啊。

怎么会……吸毒呢？

想到这个词我都会颤抖。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对不起你了吗？”白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闭目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检查一下。”

她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忍不住浑身一抖。

我知道她的意思，让我去查是否HIV阳性，也就是艾滋病。因为吸毒的，相当一部分都会感染艾滋病。

“你有吗？”我紧张的问道。

白灵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去检查。”

我起身看着她，内心满是一种复杂的情愫，既愤怒又失落，又伤心又着急。

“你，你为什么要吸毒呢！”我忽然忍不住朝她大吼。“你说警察！！”

这是我第一次对白灵大吼，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愤怒，总之就是忍不住了。

我这么吼着，白灵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平静而悠缓。

“正因为我是警察，才会吸毒。”白灵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勾起，挂着一抹笑意，“怎么，你为什么这么在乎？”

“我……”

我没想到白灵会这么问，她脸上的笑容分明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玩味。

“我……我就是，就是觉得……警察不该吸毒……”我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道。

白灵噗哧一声笑了。

“你还真可爱。”

我顿时憋红了脸，竟然被一个妹纸说可爱，这老脸往哪儿搁？

我不说话了，就等白灵说。

“你知道，对一个卧底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白灵问我。

我思量了一下，“别被发现吧。”

白灵点了点头。“对。”

“你……”我忽然明白了，“你是被逼的？”

“不，没人逼我，但我必须和他们一样。”白灵笑着，笑容是那么甜美。

随后，她告诉了我她的职业生涯，她卧底不仅装过鹿宝义的情人，还曾装作发廊小妹，和一个被警方收买的线人演情侣，吸毒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和那线人一起吸毒，通过吸毒得到了毒贩的信任。

“吸毒算什么？”白灵的脸上的笑意忽然更浓了，“我还被轮·奸过，知道吗？那时候我刚从警校毕业不到一年。”

我震惊的看着她，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哼，不可思议吧。”白灵脸上的笑容依旧美丽眼光，她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但我分明看到了浅浅的泪光。“强@奸、轮#奸、滥交……哈哈哈，那时候的生活好丰富多彩啊。”

我听着白灵的话，每一字都像是一击重锤砸在我胸口，我难以想象，白灵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幕，是那样美，那样有气质，简直就是电视上走下来的一线女星，迷得不可方物。

但她绝美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心酸的经历。

我感觉无比心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该是你做的。”我哆嗦着，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为什么不该是我做的？”白灵又看着我，饶有兴致的眼神，像是探寻，又像是诱惑，“我就不能承受这些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很在乎我的经历吗？”白灵又问道。

我已经无力回答，说在乎，不对，说不在乎，也不对。

“那些经历，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白灵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女士香烟，细细的香烟塞进饱满的红唇里，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火从打火机里冒出来，点燃香烟，她深吸一口，又吐出来。

于是，车里变得烟雾缭绕。

“抽烟也是那时候学会的。”白灵吸了一口烟说道：“那时候，我是一个发廊妹，一个站街女，一个婊子。我必须高兴的接受他们的蹂躏，取得他们的信任，最后，再把他们送上法庭！”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白灵问我。

我看着抽烟的她，和我认识的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白灵判若两人。

我没吭声，就这么听她说着。

“我主动选择了卧底，然后，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扔掉一切自己身上的气息，把自己打扮成另外一个人，接受所有的不可接受。”白灵又抽了一口烟。“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的目光则盯在她张阖的红唇上。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白灵漂亮的眼珠子转向我，“人生不就是由不可思议组成的吗？要不然，那还叫人生吗？没有不可思议的的人生只能叫活死人。”

我思量着白灵的话，咀嚼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态。

我忽然觉得，在白灵面前我好自卑。她是一个智者，而我，是一个庸人，她的思想高度早已经超越了我。

“我年纪不大，但经历的丰富多彩，却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就够了。”白灵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在烟灰盒里弹了弹，烟灰便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