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百一十五章(1/1)

请多多支持晋江文学城正版, 谢谢大家的爱护。 “二表哥, 我给定的这门亲事,你满不满意?”

面对宋鸣珂赐婚后洋洋自得的笑脸,霍睿言气炸了, 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于是……咬牙切齿, 狠狠把龙椅上的她拽入怀内,死死抱住不放。

她小小身板恰如那夜策马同行时娇软,仿佛没多挣扎, 便悄然融化在他胸前。

柔顺如小猫。

正当他俯首欲吻, 陡然惊醒。

原来, 是梦。

这算什么?在梦里……欺君犯上?

霍睿言倍感难堪, 蹑手蹑脚跑到浴室,偷偷摸摸洗了个冷水澡。

换上干净寝衣, 他颓然坐在窗边,双手搓揉滚烫脸颊。

隐约觉着, 梦内的那一幕,也许真会发生。

春月羞涩地躲入云中, 留下丝丝缕缕细弱光芒, 捆缚着他不安的心。

进不得, 退不甘。

…………

翌日风烟渺渺,细雨如织, 狩猎被迫延迟。

知宋鸣珂静不下心, 霍睿言一大早带上新刻印章, 赶去她所在。

目睹她下首跪坐着一苍色身影, 他笑颜凝滞,目光焦灼,“陛下龙体欠安?”

宋鸣珂笑盈盈朝他招手:“二表哥来得正好,快尝尝元医官做的杏花水晶冻。”

她边说边指了指几上一红色漆盒,内装晶莹剔透的糕点,内里如有花瓣飘飞。

霍睿言见宋鸣珂无恙,心下稍安,随后又觉稀奇——元礼作为御医官,还顺带负责御膳点心?

“元医官当真心灵手巧,多才多艺。”

“谬赞谬赞!朝野内外谁人不知,霍二公子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一句‘多才多艺’,折煞我也。”

元礼客气回应,既有清贵之气,又不乏客套。

宋鸣珂以银筷子夹起一圆形的水晶冻,品尝后笑意舒展,又示意霍睿言自便。

霍睿言恭敬不如从命,只觉海藻胶做的糕体入口清凉,绵柔细腻,杏花甘中带苦,口感别致。

二人聊了狩猎计划,元礼插不上话,拿出一宽口白瓷罐,从中舀了一勺蜜,放入碗中,以温水调开,呈给宋鸣珂解渴。

霍睿言留意他动作娴熟,泡开后,朵朵红梅盛放,认出是宋鸣珂常喝的蜜渍梅汤,深觉狐惑。

这汤居然让她日日坚持喝上一年?连跑到保翠山行宫也欲罢不能?

霍睿言淡然一笑:“此为汤绽梅?常见陛下饮用,可否容我浅抿一口,尝个味儿?”

“当然。”宋鸣珂对元礼略微点头。

余桐正要吩咐下人多备小碗,霍睿言故作随意:“何必麻烦?陛下若不弃,留一口给我试试即可。”

如此率性而为,有悖于其平日的温雅形象,只差直接声明要喝宋鸣珂那一碗,摆明已起了疑心。

元礼白皙面容变色,宋鸣珂则不以为然,余下半碗直接递给霍睿言。

“二表哥若喜欢,宫里还有两罐,皆为元医官亲制,改日送到定远侯府好了。”

“谢陛下恩赏。”

霍睿言双手恭瑾接过,小心细啜,方轻吞慢咽喝完,搁碗笑道:“清甜甘爽,难怪得陛下眷顾。元医官爱梅花,定是超凡脱俗之人。”

“霍二公子见笑,在下爱梅,源于舍妹的偏好罢了。”

“你有妹妹?”宋鸣珂眼神发亮,“没听说呀!”

“已失踪数年,无迹可寻,未敢辱圣听,是以不曾提及。”元礼深邃眼眸闪过黯然之色,拿捏罐子的手指头掐得发白。

宋鸣珂心肠热,碍于二表哥在场,她生怕牵扯五族之事,欲言又止。

再看她和霍睿言先后喝过的白瓷碗边上,仅有一道蜜汤痕迹,霎时双颊生霞,窘迫垂眸,连连摆手让余桐收碗。

梅花清香与甘甜渗入沉默,使得满室芳冽多了几分微妙。

元礼收拾药箱,垂下眉眼,躬身告退,出门时,若即若离的眼光似是不经意飘向霍睿言。

正好此时,霍锐承披雨入内,见宋鸣珂与霍睿言相顾无言,脱口问:“怎么了?”

宋鸣珂沉浸在那碗蜜的尴尬中,掩饰道:“没……元医官说起失踪的妹妹,难免神伤。”

霍锐承舒了口气:“为这事啊!我还道陛下又要作媒,硬给自己找个二表嫂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睿言重重“哼”了一声,以作示警。

宋鸣珂茫然:“啊?二表哥生气了?我昨晚……喝了点酒,见那徐小娘子温顺可人,突发奇想,但没逼你娶她呀!”

“岂敢生陛下的气?”霍睿言隐忍不发。

“话又说回来,徐小娘子生得秀美,生于书香世家,知书达礼……”

“陛下!”霍锐承眼看弟弟眸色渐冷,赶紧劝道,“陛下切莫乱点鸳鸯,弟弟心有所属,从小就……”

“哥哥!”

霍睿言快被这两人搞疯了!

若不加以制止,兄长定会搬弄是非,说他从小就喜欢晏晏!

无法想象,宋鸣珂听了这昏言悖语,会作何感想。

而他,该以哪种方式,把自己就地掩埋?

霍锐承从弟弟怒目中感受到了飞刀的凌厉,又不晓得如何安抚,只得找个借口,丢下二人,迅速开溜。

“心有所属?”宋鸣珂觑向恼羞成怒的二表哥,语气尽是玩味,“看不出来呀!坦白从宽,不可欺君呀!”

“陛下莫要听我哥胡说八道!他信口雌黄,拿我寻开心而已。”

霍睿言本不屑人后说闲言,而今情急之下,唯有把亲哥卖了。

宋鸣珂料想他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沉稳,内里不过是个腼腆少年。

瞧他心虚的模样,想必有心仪女子之事,不假。

是谁?为何不能坦诚?改天得试探一番。

为化解不尴不尬的气氛,表兄妹继续分吃糕点。

不多时,殿外细雨初歇,灰云缝隙间漏下几线阳光,大有放晴趋势。

宋鸣珂见状,下令未时到猎场走动走动。

按理说,霍睿言该回去准备,他迟迟未离开,只因认定元礼今日异常古怪。

此人不但来得过早,还特地备下饮食,神色不复往日磊落……莫非,糕点或梅花蜜有问题?

借吃东西、点茶等诸事,霍睿言堂而皇之赖在殿阁,一呆就是一上午。

细察她言谈、饮食一切如常,略显困顿,他关切问道:“陛下夜里没睡好?”

“倒也不是,下半夜醒了一回,看书到天亮。”宋鸣珂打了个哈欠,连忙以小手捂住。

“陛下勤学苦读,更应注意歇息,不可过分操劳。”

宋鸣珂努了努嘴:“二表哥你不也挂着两乌漆漆的眼圈么?好意思说我!”

霍睿言记起没睡好的原因,面露羞惭,低头盯着地砖,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二人草草结束午膳,见为时尚早,拿出小闲章把玩。

宋鸣珂不爱练字,不擅丹青,却独爱搜集各类好玩的小物件。

去年无意间看到霍睿言刻的闲章,她爱不释手,对印章的材质、形态、雕刻、字型,皆予以极高赞扬,还眨着大眼睛问,可否送她两个。

他这二表哥唯一的软肋就是她,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一有闲情便给她刻,数月下来,已积攒了一大堆。

时人的闲章,多为自拟词句,或撷取格言警句,作用无非引首、压角、标记收藏鉴赏,亦有刻上斋、堂、馆、阁居室为记,而宋鸣珂的癖好却极为另类。

霍睿言曾为她刻过“朕不食饴”、“尔等是球,速滚”等莫名其妙的句子,今日则顺应圣意,在纸上画“毛瓜”二字的小样。

作为天子,居然要用各类匪夷所思的文字作章,真教他啼笑皆非,每次都得按捺笑意,方可完成。

此际,殿中静谧,余桐进进出出,张罗出行事务。

宋鸣珂靠在短榻一端,手撑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霍睿言努力忍笑、认真描摹,越发觉得,逗弄二表哥是件极其过瘾的事。

他笑容浅淡,注视白纸墨字的眼神……仿似焕发出她不曾见过的光彩。

当他不时抬眸朝她微笑,某种近似于宠溺的亮光,被他刻意藏起,流露的只是寻常且尊敬的和善。

逐渐地,他的轮廓越发模糊,化为明晃晃的光彩。

…………

画了不同样式,霍睿言想征询宋鸣珂的意见,蓦然转头,惊觉她已歪倒在短榻,双眼闭合,睫羽轻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