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医院里,白色的病房,到处都飘散着消毒水的气息,除此之外便是真真的寒意,虽然在这里因为医院本来就很大,人也不多,显得很空旷,现在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就相当于自动散热降温期一般。
将原本就已经足够冷的房间变得更冷。
左晴笙打着电话,虽然说她已经不管贺廷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去过问那些公司里工作上的问题,但是看到贺廷琛满脸都写着杀人的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忍不住探头想着顾言疑惑的看过去,后者只是无奈了看了她一眼,眼中的不解还有无法启齿的痛苦,都让左晴笙只能够更加的疑惑。
贺廷琛坐得很稳,不时翻动文件,有时候的速度很快,只是略略的扫了一眼,甚至看都不看就直接翻了过去,有时候却是将一页文件可以反反复复的看好久,仿佛都能够将那一张薄薄的纸页,也看出来一个大洞一般。
三人神色各异,不过看起来都不太好。
整个房间里,安静到了就连三个人的呼吸声都不太能够感受得到,只能听见那翻动纸页的哗哗声。
贺廷琛的眸光落到哪里,哪里好像就能够迅速燃起一片燎原大火一般,迅速在空气里燃烧得噼里啪啦的。文件一页页的翻动过去,他的脸色更加的不好。
好像刚刚的那个人的事情过去之后,本来应该静下心来处理文件,却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只剩下几份文件,偏偏都被他看了大半天。
三人沉默着,最后还是顾言率先打破了这一片平静,他的语气有些微微颤抖,站得离贺廷琛最近,文件上的文字自然是看得最清楚的,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也是看得最清楚的,这个男人身上弥漫着的杀气,蔓延到他身上也是感受得最清楚的。
“贺总,我们到底是应该怎么做?二少爷他这一次确实做得太过了……”
贺廷琛一声冷笑,还没有等顾言全部说完,就已经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他是不是很想要这个位置?这么急切的就趁着这一点儿时间到处广络人手,是不是想要早一点儿巩固他的势力,等到我出院以后再给我最为沉痛的一击?”
贺廷琛的语气带着逼问和杀气,好像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并不是顾言,而是他的弟弟贺离枫。他的目光也像是能够瞬间就刺进对方心里一般,将顾言好像剥光了站在这里一般的不自在。
“他可是太小看我了吧?以为我住院就管不到这些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的大胆?虽说公司本来就是我的,但他一个外来人,我对他也算得上是够好的了。”
他的冷笑好像都能够将这一间病房给掀翻了一般,冲得外面站着的想要进来让他稍微镇定一点儿的小护士,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发抖。
“但是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是不是以为我老了看不透他的小把戏?!别忘了我不过是大他几岁的哥哥的!”
他沉着脸,眸中的盛怒让人就连劝慰都不敢。
左晴笙倒是怔了怔,这样看起来,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好像在公司里两人的关系并不太好啊,但是兄弟之间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恩怨呢……
随即左晴笙自嘲的笑了一声。
呵……她竟然还在疑惑别人兄弟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矛盾,她和自己的亲生妹妹,不是之间都已经到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弄死她的地步了吗?
这样看起来,所谓的亲情,还是会因为人的本性,而因为利益或者说是某些方面,造成关系的破裂,自相残杀手足相残,不都已经不足为奇了吗?
但是一直都已经受到妹妹给她带来的麻烦,所以她看起来好像也有一点儿能够理解贺廷琛的心情了,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他的事业,和性命,当然是可以挂钩的。
左晴笙还在沉思着,不自觉的抬起了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廷琛回过头来一直都在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各自眼里的情绪再一次清楚的暴露了出去。
只是贺廷琛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左晴笙的眼里,在她失神的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落寞和绝望,还有各种各样的痛苦,难受和愤恨,情绪多得他根本就数不清了,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在这一瞬间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左晴笙看着他,慢慢的摇了摇脑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的丧气。
“其实,你若是真的生气了想要对付一个人的话,自然可以用行动来说明的,不必一个人为这些事情伤神,谁若是负你,你回去讨债便是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严肃的看着贺廷琛,眸中的其他情绪早就已经被很好的收敛了起来,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有满怀的真心,还有认真。
“谁若负我,我回去讨债是嘛?”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其他的话,只是盯着她的眸子,将这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好像多加了一点儿什么含义进去。
左晴笙皱眉看着他,真想要问,但是贺廷琛已经转过了脑袋,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堆,不如意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他再这样为这个不赶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就太让人笑话了。
顾言默默的看了一眼已经全部都被看过,甚至有些被看了好几遍的文件,心中也有些苦闷,默默的走上前,将那些散落在沙发上,茶几上,地上的文件都一一的拿起来,按照相应的顺序收拢,然后堆放整齐。
没有一个文件,一页合同有任何的不符合。
“贺总,那我就先把东西都带回去了?不然放在这里也是让人心烦的。”
顾言叹息着,试探问道,“二少爷那边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去提醒一声,要是他做的事情太过了的话,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他说完之后,便看着贺廷琛,不知道他到底是做出什么打算。
但贺廷琛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连冷笑好像都有些不屑了,这个弟弟的事情,要是再和他沾上一点儿关系都让人觉得可恶。
他生怕自己要是不受控制,就立即冲出医院,找到那个人狠揍一顿了。
但是身边的顾言看着也着实碍眼,只得淡淡道。
“你难道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就不过了吗?我算是看清楚了,他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这一次要是能够沾一点儿先锋,他估计也会高兴好久了吧?”
说完,他还是轻笑了一声,不是冷笑,带着一点儿邪魅狷狂的感觉,仍旧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顾言收了收汗毛都竖起来的胳膊。
害怕。
左晴笙摸了摸指尖下冰凉的鼻尖。
好冷。
贺廷琛将笑容隐了下来,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半躺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都慵懒至极,只是挥手示意顾言,淡淡道。
“你,快滚。”
顾言抽了抽唇角,无比无奈的道。
“诶,您有事打电话。还有……您出院的日子还早着呢,要是有什么阴谋的话,现在只能够想想而已……”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已经唰的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皮笑肉不笑的打算离开,贺廷琛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
左晴笙对着走过来的顾言勾了勾手指,对他挤眉弄眼的。而她自己则是一边慢慢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打算穿鞋跟着他一路走。
顾言皱着眉头一脸哀求,不希望左晴笙会出去问他到底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足尖才刚刚踩上了鞋子,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贺廷琛淡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回去。”
左晴笙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看了那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又将目光求助似的移到了顾言的脸上。
顾言还没有动作,贺廷琛的话音又已经传了过来。
“顾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顾言无奈苦笑,左晴笙伸出去的手僵硬在了空中。皱眉转头去看那边的男人,却看见贺廷琛仍然是刚刚的那一个动作,一动不动,没有睁眼没有抬头,若不是这边的一出哑剧,真要以为他是在对着空气胡言乱语。
左晴笙甚至觉得,贺廷琛是不是在这里装了个监控了?直接就将画面传到了他的脑子里去。
赌气的正要下床,她实在是太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却见到顾言已经撒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出了门外,消失不见了。
左晴笙目瞪口呆的等着他离开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低沉的男声已经传来。
“你是打算问什么?我可以为你解答的……”
说着,他轻而缓慢的吹了一口气在左晴笙的耳边,而他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飘到了左晴笙的身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