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市市警视司已经为特案组准备了专门的办公室，并且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话这边的法医、痕检、侦查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杭市警视司负责接待特案组的是刑侦处的处长秦毅, 他是个资历比较老、经验很丰富的老刑警, 原来去帝都开会的时候曾经见过北宫璃落，有过短暂的交流, 对这个年轻的女性刑侦处长非常欣赏。

秦毅这次负责配合特案组破案，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给特案组订的酒店也很舒服, 就在市司旁边，方便他们随时沟通案情。

双方见面之后简单寒暄了两句，秦毅带着特案组的人去了专案组办公室, 又介绍了法医、痕检和侦查组的负责人。

童筱芸身为法医，到了杭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钻进解剖室和杭市的法医负责人沟通前期的尸检工作。

专案组办公室内，傅子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秦处，这两个案子你们为什么觉得是同一个凶手作案？我路上的时候看了资料，除了作案手法相似之外，死者人数、地点等都没有太大相同之处。”

秦毅听说过傅子衿的大名，知道她是特案组请来的顾问，便解释道：“因为第一起案件的死者胸口和第二起案件那名年轻男性死者胸口都被凶手做了标记。”

这个细节在前期的资料里没有写，傅子衿眨眨眼问：“什么标记？”

秦毅拿出两张照片，道：“拿刀子刻了一个五角星。”

傅子衿接过照片, 北宫璃落等人也凑过来看了看，两张照片上都是血肉模糊, 但是在死者胸前右侧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五角星, 是拿刀子划出来的。

“死者身上的刀伤全部集中在左侧, 也就是心脏附近，有的刀伤直接刺破心脏，是致命伤。但是右侧基本上没有伤，就只有这么一个标记。”秦毅说道。

北宫璃落和傅子衿对视一眼，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通常都是还要继续犯案的前奏，看来这次案件性质不是一般的恶劣。”

傅子衿看了看手里的照片，道：“先等筱芸的尸检结果。”

两起案件一共四个死者，这种情况尸检的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不过因为专案组的法医已经做过一次尸检，童筱芸也不需要再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而是综合之前的尸检信息进行查缺补漏。

第一名死者石富强，死于11月22号凌晨3点到4点之间，左胸处共有9处刀伤，其中有两刀直接刺穿心脏，失血量极大，当场死亡。

童筱芸看着石富强的尸体，问：“凶器可以确定么？”

专案组的法医负责人姓李，比童筱芸要大上几岁，他看见特案组来的法医是个小姑娘，心里颇为不屑，他指着一处伤口说：“这种刀伤很明显，应该是宽3厘米的水果刀一类，这种刀很普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李法医语气很散漫，对这个年轻的女法医表露出来的不服气非常明显。

不过童筱芸并不在意，她盯着尸体右胸口的标记十字看了看，问：“那这个五角星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

李法医道：“不就是凶器么？”

童筱芸摇摇头，她拿起量尺，说：“这个五角星刻得非常细致，长宽都是一样的，伤口的宽度比左胸口的9处刀伤都要细，跟那9处刀伤用得不是同一种工具。”

李法医问：“凶手还带了两种工具？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童筱芸继续翻看着尸检记录，道：“连环杀人案中的标记行为都是凶手最在意的特征，他既然留下了标记行为，那么这个行为对他来说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为了把这个标记做到完美，多带一把凶器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麻烦事。”

石富强的尸检报告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了，童筱芸又走到另外一边，开始查看第二起案件三位死者的尸体。

第二起比较复杂，死者一共有三人，从年龄看应该是一家三口，一个老头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

中年男子的名字叫杨威全，另外两个死者是他的父亲和儿子。

小男孩年纪最小，尸检最容易做，童筱芸看了一下死亡时间的推论，上面写着的是11月24号凌晨。

“尸体发现的时间是25号？”

李法医点点头，道：“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多了，我们根据现场的血迹凝固状态，尸体周边苍蝇和蛆虫的生长状态判断了死亡时间，但是只能把时间定在24号凌晨，再小的范围就无能为力了。”

这种情况是正常的，童筱芸表示理解，第二起案件的三名死者和第一起的石富强一样，前胸都有9处刀伤，区别在于致命伤的数量不同。

童筱芸看了看小男孩儿的尸体，又看了看老人的尸体，道：“这两个人的眼睛没了。”

李法医说：“是，现场没有找到他们的眼睛。而且很奇怪的是，凶手只挖走了小孩儿和老头的眼睛，那个杨威全的眼睛好好的，第一起案子的死者眼睛也完好无损。”

不仅如此。

童筱芸指着小男孩儿和老人的脖子说：“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伤口。”

“对，但是脖子上的刀伤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才又补了一刀。”

童筱芸把这些特殊的地方全都记在心里，法医的初步尸检已经做得很到位，她认为没有再开刀解剖的必要。

“李法医谢谢，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李法医见她态度谦虚，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道：“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的再找我。”

童筱芸回到专案组的办公室，把尸检中的疑点跟北宫璃落她们说了。

“目前最大的疑惑在第二起案件中，小孩儿和老人的眼睛被挖走了，而且脖子上还在死后被补了一刀，四个死者中其他两人的眼睛完好，脖子上也没有后补的刀伤。”

时轻音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吧，第一种，这个也是凶手犯罪所必须的标记行为，另一种，这是两个凶手做的。”

傅子衿道：“应该不会是两个凶手吧。第二起案件的死者是死在家里的，难道是两个凶手前后进入他们家里？痕检那边说没说现场勘查的结果？”

北宫璃落道：“门锁没有破坏痕迹，凶手是自然进入现场的，疑似熟人作案，我已经让林磊带领专案组的侦查人员去调查了，先重点排查两个死者的人际关系。”

“我现在对两起案件中出现的杀人标记很感兴趣，尤其是第二起案子，三名死者尸体的情况存在差异，我有个想法，凶手针对的应该是身上被刻了五角星的死者，而老人和孩子不过是因为恰好在现场所以才不得不连他们一起杀了。”

时轻音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北宫璃落缓缓解释：“杀人后挖走眼睛这种做法并不罕见，很多凶手迷信鬼神之说，相信冤死者的眼睛会记录下凶手的样子，然后化身厉鬼来找凶手报仇。他们会在杀人后挖走死者的眼睛，以求得到心理上的安慰。还有脖子上的伤，这是一个加深动作，凶手杀人之后还要再补一刀，站在凶手的角度看这是一个确认死亡的加深动作。从这两点来看，凶手对老人和小男孩怀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愧疚和可惜的感情，因为这种感情，所以他更害怕这两人没有死透，或者化成厉鬼来找他寻仇。”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石富强和第二起三名死者中的杨威全，他们身上做了标记，没有挖眼睛和死后割喉的加深动作，证明凶手的目的就是他们，他就是想让他们死，在凶手心里他们是死有余辜的。”

北宫璃落是从犯罪心理的角度分析的凶手在面对不同死者时为什么有不同的举动，她的分析非常到位，也给接下来的侦查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三石，你立刻排查石富强和杨威全的人际关系，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同事，所有的细节都不能放过，务必把这两个人的情况摸透。”

林磊得了北宫璃落的指示，立刻带着专案组提供的侦查人员出发了。

傅子衿想了想，说：“现场还是要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我这就准备去，傅律师你们跟我一起么？”苑果负责痕检，正准备要去现场。

傅子衿点头同意：“好，那就带着我和轻音一起去吧。”

北宫璃落道：“我和筱芸去一趟第一起案件的现场，去看看石富强家小区的情况。”

雷阿诺则留在办公室调取两起案件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虽然没有直接拍到案发现场的，但距离很近的监控也具有排查的价值。

众人兵分四路，分别进行工作，林磊和雷阿诺负责的部分任务量非常大，而且需要非常细致，绝对是枯燥而且繁重的任务。

相比较起来，傅子衿和北宫璃落两边就要好很多。

但是苑果可不这么认为。

她原本也是很喜欢出勘现场的，不过前提是……不是三人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