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近几年上俊过年的风俗有些变了,以往过年的时候,绝大部分店铺都是不开门的,在那个时候,店铺要是过年的时候还开门,会被人讥讽为财迷,想赚钱想疯了。
那个时候,在年前就必须要把所有的年货都置办齐,包括米油鱼肉菜什么的,都得买足够半个月的用量,一般来说,过年的时候天气都冷,所以买这么多东西放在家里也不会坏。
不过现在的风俗有了变化,店铺在过年期间也开门了,除了回家吃个年饭,其它的时间都要开门做生意,过年期间也是消费者最有钱的时候,这个时候生意是最好的,一天差不多顶平时一个星期还要多,有钱赚为什么不开门?
这也是人们的观念在慢慢的改变,有这么多店铺开门,自然来舞龙灯和彩龙船的也就多了,因为来舞一趟龙灯,总有一些香烟、糕点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对有些农村的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有的大方的店铺和单位,只要是龙灯和彩龙船来了,他们就整条整条的香烟扔过去,这可不是一笔小收入。
龙灯队专门有人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嘻嘻的作一个罗圈揖,喊着老板发财,然后继续向商业街里面走去了。
陆小雅觉得很新奇,她便拉着苏星晖的手,跟着龙灯队和彩龙船走了过去,在他们的后面,自然也聚焦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来看龙灯和彩龙船的表演的。
苏星晖拉着陆小雅的手,警惕的四处扫视着,这种人群聚焦的时候,就是小偷最好下手的时机了。
前面的龙灯队又开始舞动起来了,陆小雅的注意力完全被上下翻飞的龙灯给吸引了过去,看到精彩动作,她不时也会跟别人一起爆出一声喝彩。
突然,前面人多处出现了一阵骚动,只见雷鸣从人群中排众而出,他的右手跟老虎钳一样,死死的钳住了一个瘦小年轻人的手腕,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那个瘦小年轻人大声呼着痛,不过,在他的手上却捏着一个钱包,由于雷鸣用力巧妙,他想扔都扔不掉。
雷鸣喊道:“这是谁的钱包?”
马上就有人叫了起来:“我的,我的,我的钱包丢了。”
雷鸣动作利索的给年轻人上了手铐,把他交给了一位年轻民警,让那个丢钱包的人跟着一起到派出所去做笔录,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苏星晖叫了一声“雷哥”,雷鸣转头一看,马上微笑着走向了苏星晖。
苏星晖向陆小雅介绍道:“这是雷哥,城关派出所的所长。”
陆小雅叫了声:“雷哥好。”
苏星晖又向雷鸣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陆小雅,《湖东日报》的记者。”
雷鸣点头赞道:“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陆小雅脸色微红道:“雷哥过奖了。”
苏星晖问道:“雷哥,今天大年初三,你还出来反扒啊?”
雷鸣道:“大年初一就出来反扒了,现在商业街的铺子又不关门,人又多,带的钱也多,扒手肯定就多啊,我来这里反扒,一天最少都抓四五个。”
苏星晖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
雷鸣道:“对了,贾鹤群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苏星晖转头看向了那间蓉蓉服装店,小小的门面,现在关着门,门上连春联都没贴,在这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上,显得分外凄凉。
他点头道:“对,我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告诉贾鹤群的老婆的?”
雷鸣摇头道:“不清楚,贾鹤群的老婆也是造孽啊,硬是把舒蓉给弄疯了,现在舒蓉挺惨的,她本来开这个店赚了不少钱,可是她一疯,她丈夫便把钱带着跑了,现在无影无踪,她住院的钱都只能她父母拿出来,她儿子也只能她父母养着,她公婆都不要她儿子,硬说是个野种。”
苏星晖叹道:“所以说,人还是要走正道啊,想走什么捷径是行不通的。”
雷鸣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又聊了几句,雷鸣便告辞了,他还有反扒任务,而且他知道,人家一对年轻情侣在逛街,他要是老跟苏星晖说话,那就有点不识趣了。
雷鸣走后,陆小雅问道:“你们说的那个舒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苏星晖便把舒蓉的身份,和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都跟陆小雅讲了一遍,陆小雅一听,气愤的说:“那个贾鹤群的老婆那样做也太过分了吧?那不是侮辱人格吗?都把人给逼疯了。”
苏星晖道:“谁说不是呢?”
陆小雅道:“不过这种事情也要怪舒蓉自己,太不自重了。”
苏星晖道:“这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真正可怜的,还是她的家人和儿子。”
陆小雅点了点头,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一想到那一对可怜的老人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就叹了一口气。
苏星晖笑道:“算了,小雅,咱们不谈这些事情了,咱们好好看这舞龙灯吧。”
陆小雅点了点头,她收拾心情,又看起了舞龙灯。
两人在街上逛到下午快五点,才回家吃饭,一回家,郭素华正忙着做饭呢,陆小雅连忙进厨房去帮忙,郭素华哪肯让她帮忙,两人推让了一阵子,苏星晖道:“行了,你们俩都去歇着吧,我来做饭。小雅,你陪着我妈在客厅里聊天。”
苏星晖把她们都推到了客厅里,自己做起饭来,陆小雅便陪着郭素华说起话来,郭素华对陆小雅这个准儿媳不知道多满意了,跟她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
苏星晖做饭挺麻利,不到半个小时,就开饭了,陆小雅让苏文军和郭素华都在饭桌边坐着,她去给两人盛了饭,送到了他们手上,两人都开心的笑着说了谢谢,这么懂事的准儿媳,谁会不喜欢呢?
陆小雅在苏家呆了两天,初五的上午,她和苏星晖一起坐上了张开山的座车,开向了江城。
在开往江城的路上,张开山看到不少拖着蔬菜的小型货车开往了上俊方向,他对苏星晖道:“今年你们彭家湾镇的蔬菜,销售情况可真不错啊。”
这上俊县现在流行的小型货车,俗话称为三蹦子,一般能拖个一吨多货,拖菜最多也就拖一吨,不过,这对于菜贩子来说,倒是合用了,上俊县离彭家湾近,这里的菜贩子一般都是用这种三蹦子来拖菜。
苏星晖点头道:“那天我上街,遇到过彭家湾镇的一个菜农,他说啊,就过年这几天,他们家光卖菜卖了一千多块钱呢。”
相对于九五年农村的人均收入来说,几天功夫能卖一千多块钱,那可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了。
张开山动容道:“真卖了一千多?那可真不少了。”
苏星晖笑道:“他家种了好几亩大棚蔬菜,卖的全是反季节蔬菜,过年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菜价本来就高,何况是反季节蔬菜呢,菜价比平时高了许多,这个菜农他还不是卖给菜贩子,他每天半夜里摘了菜,白天就跟儿子挑到上俊县城来卖,这样他的收入当然就高了。”
陆小雅都惊着了:“彭家湾镇离县城二十公里呢,他就跟他儿子挑到县城卖?”
苏星晖点头道:“是啊,直接到县城来卖,价格高一些嘛,对于农民来说,能多卖几块钱都是好的,何况多这么多呢?那天他在路边卖菜,城管要赶他,正好被我碰到了,我就把他领到了农贸市场旁边,帮他找了个临时摊位,让他在那里摆摊,还跟他聊了一会儿呢。”
陆小雅一下子沉默了,她虽然不算是不了解民间疾苦的女孩子了,还很懂事,很有家教,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挑着一担蔬菜,每天步行几十公里,到县城来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张开山道:“这样做的菜农应该不多吧?”
苏星晖笑道:“不多,要是多的话,那这么多菜贩子靠什么吃饭?那这路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三蹦子在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吃得起苦的,那几天,天天下雨下雪的。”
张开山点头道:“这样好,要是农民都直接面对流通领域了,那也不是一件好事,还是各有分工的好,不过对菜贩子,还是要加强管理,不能让他们把菜价压得太低了,那会挫伤菜农的积极性的。”
苏星晖道:“这个问题我们会注意的,到现在为止,菜价都还控制得不错,农民们都还是比较满意的。”
张开山满意的说:“嗯,你们镇里的工作,县里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张开山想说的是,只要是苏星晖所在地方的工作,他的心里都是很放心的。
不到一个小时,车开到了青鱼乡,张开山让司机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了余茂德家门口,苏星晖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给姑姑、姑父拜年的礼物,跟陆小雅一起进去给余茂德一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