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行人辨别方向,扶伤蹒跚,缓缓行进,两个时辰也至行进五六十里。一路走来,虽未异常,但几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小心翼翼,唯恐遭鹰钩鼻伏击。
直到天亮,鹰钩鼻也没再出现,一行人方才松了口气。毕竟鹰钩鼻的血魂旗被破,“魔影”也未能凑效,只要视野开阔,几人连手,多少是有些底气的。
连翻四道山岭,前处是一望无垠的平原,烟云朦胧,孤悬一座土城。
田农襄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还活着。”苍发婆婆一旁感叹。
“那是什么地方?”田农襄指着远处土城。
“驿城!我等几族在那里均设有驿所。”苍发婆婆扫视了一下群人,接着道,“天黑前赶到。”几人纷纷点头,抚伤拖伴,匆匆而去。
几人又在荒野间穿行了一个多时辰,然后顺着一条官道,急速进发。天色渐暗时,方至土城。
土城远观虽不太起眼,可临近方晓其雄伟。城高六丈,坚厚无比,城墙上每间隔丈余符文勾勒,符文之上雾霭流转,有种无名威压,摄人心魄,不能直视。
城门高不过丈,两侧一对石像,一个持戟踏厉鬼,一个握抢跺猛兽,凶神恶煞,栩栩如生。城门外一队棕铠甲士林立,个个气息强大,均不亚于苍发婆婆,然对出入行人并不盘查,完全漠视。
自从进入此界后,初见城池,与以往认知有些相仿却又不同。观念里,石像只庙宇里会有,可到竖到城门口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既是诧异,又是新鲜,游览一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随着人群,鱼贯而入。
正行间,卫氤在一旁笑道:“喂,小叫花子,有去处没?”
田农襄挑衅般地扫了一眼休怀,坏笑道:“姐姐的意思是要给我安排住处了?”
卫氤呵呵笑道,“做我的跟班,带你进卫族。”
“也是,若入卫族,也算得个安稳。”苍发婆婆接话道。
“卫氤妹妹武断了,卫族族规何等严苛,那会容你带他进去。”休怀在一旁冷冷地翻了田农襄一眼。
田农襄暗自好笑,就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大胸妹”几眼,竟招来这家伙多番挤兑。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卫氤驳斥,“要你管吗?你们宿云庄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休怀讨好地说着,然后扭头恶狠狠地剜了田农襄一眼。
他这番动作刚落落入田农襄眼中,“哎呦,休公子表情可真丰富。”
休怀瞪了他一下,“可敢随我去宿云驿所?”
“有何不敢?”田农襄微微一笑。原本想要嘲笑一下他的修为,然苍发婆婆一旁暗拉了他一下,他心头一动:看来宿云庄实力不弱。
“随老身去凌族驿所吧。”这一路来,苍发婆婆看的分明,宿云庄的休怀对这孩子颇为敌视,虽然这奇特孩子能轻易镇压休怀,可宿云庄强者如林,哪是这孩童能应付得了的。
“凌族,哼!”休怀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喂,你这鸟货,宿云庄有什么了不起得,小心再被鹰钩鼻……”。田农襄对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很是不满。
可没等他说完,苍发婆婆一把拉住他,冲休怀道:“凌族自然入不得休公子法眼。”说完撇开人群,拉着田农襄急速而去。
紫衣姑娘翻了休怀一眼,心中不满,可又不便发作。卫族和宿云庄联系紧密,虽然她看不惯这休怀,也不满他那黏糊献媚的样子,可毕竟两族连枝,尤其已进土城,更不愿开罪于他。
“宿云庄很强大吗?”田农襄突然问道。
“不招惹他们就好。”
“若他们招惹我呢?”
“忍!”苍发婆婆的语气中充满不甘。原本以为有这次共患难的经历,应该算是和宿云庄攀上了些关系,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要丢了这孩子不管不顾,又于心不忍,毕竟是他解救了所有人。
但田农襄心中却不以为然,连白幽黑煞他都曾应付过,虽然被揍的够呛,可哪还将寻常人放在眼里。
当然,他虽然这样想,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若真要正面相搏,别说白幽黑煞,就连苍发婆婆、鹰钩鼻等人,他都难是对手。所以,心中虽然不忿,但嘴上倒也没再反驳。随着苍发婆婆沿着街道又穿行几里,几乎要把他绕转向时,方在极僻静处的几排矮房前停下。
“到了!”苍发婆婆说着,推开了一道栅栏,“霄儿!霄儿……”她连呼几声没见动静,脸色顿时凝重,蹭蹭几步奔向房门。
田农襄大为疑惑,天还未暗,这么早就睡觉似乎不合常理,连忙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去。
房门虚掩,吱扭一声被苍发婆婆推开。她愣在了门口,身子在剧烈发抖。
田农襄大惊,连忙走近探头望去。屋内无人,桌翻物乱,门口一滩已暗黑干枯的血迹极为刺眼。
“霄儿!”苍发婆婆身子剧烈地发抖,她突然转身发疯般地冲向另一处矮房。
不好!田农襄心头一紧,看来发生了变故。他赶忙向其他矮房奔去,一连查看三处矮房,均无一人,可房内无一例外都若被遭贼洗劫一般,物品散落,有的地方还留有血迹。
他虽然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眼前景象显然是被人翻查过。凌族的人在哪?难道均遇害了吗?他的心脏开始通通直跳。
“嗖”,一枚箭矢破空而来,噗地一声钉在苍发婆婆身侧的土墙上。箭矢上钉着一块布绢。苍发婆婆一把拔出箭矢,展绢一块,脸色大变。呼的一声追了过去,田农襄见她脸色有异,赶忙跟来,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没入一片树林之中。
“那是什么?”田农襄奔道跟前。
苍发婆婆将布绢递给他。
田农襄展开布绢,只见上边赫然画着一具骷髅头,旁边一个森然血字:死!
他心头一惊,看看向苍发婆婆,“什么人?”
苍发婆婆摇了摇头。
“凌族的仇人?”田农襄追问。
苍发婆婆又摇了摇头。
两人折回土房,均是一震,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土墙上,赫然悬挂一颗人头。而那人头怒目圆睁、依旧在滴血,森然恐怖。
“柳山……”苍发婆婆悲痛大喝,两腿一软,差点栽倒。田农襄连忙扶住,紧张地四下查看。隐于暗处之人能在苍发婆婆眼皮底下动手脚,显然修为极强,若想要他们性命似乎不太困难,可为何要鬼鬼祟祟?
鹰钩鼻!不知为何,这三字在脑海突然一闪而过,田农襄蓦然寒毛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