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侯府小姐和庄户姑娘(1/1)

马车驶过青石路,采摘果子的孩子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的上下打量。

“啊,赵奎,是你大姐呢~”

有眼尖的孩子从车窗缝隙看见了里面的人。

赵彩霞?她怎么来了。

孩子们一听是她,便没了好奇的心,七手八脚的又开始忙碌起来。

“大姐?你怎么跑这来了?”赵奎跑上前拉开车帘。

果然是赵彩霞。

她梳着妇人发式,头上带着鎏金的发簪,耳朵上坠着金耳环,脸色薄薄的擦了点胭脂,一身正红色的衣裙绣着精致的花纹。

哎呦妈呀,赵彩霞是多喜欢这件衣裙呀,回门的时候就穿着,后来陆陆续续地回了十余次娘家,珍珠至少见她穿过五六次了,都成亲一年多了,还穿着这身新嫁娘似的衣裳,合适么。

“小奎呀,你今天不是沐休么,怎么在这里忙活呀,难道他们胡家请不起人采摘果子么,居然要你们帮着摘果子。”赵彩霞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粉色的丝帕,露出带着银镯子的手腕,手指翘着兰花指轻轻掩住了唇角。

“……”尼玛,你还能更作点么,珍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大姐,我们学堂就是平安家免费开的,帮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再说,一会儿我还可以领半筐果子回去呢,你别在这挡道,赶紧回家去吧。”赵奎不耐烦的冲她摆手,他一向是田贵枝的宠溺大的,在家的脾气大得很,两个姐姐从来都得让着他。

“你这孩子,大姐这不是心疼你嘛,沐休日还要干活,也不知道这胡家是怎么想的。”赵彩霞四下望去。

不远处,淡紫色上衣杏色长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在果树下。

肤白如玉,秋水明眸,粉嫩的唇角挂着浅浅地笑意。

赵彩霞捏着丝帕的手紧了紧,眼中遮掩不住的嫉恨。

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卖豆腐的鳏夫,虽然三媒六聘给她做足了面子,可说到底还是继室,他的两个女儿,大的十二岁,小的九岁,比她小不了几岁,依着规矩还要喊她为“娘”,她每次听到,心中都郁郁到不行。

还好,她摸摸自己的小腹,脸色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让你一耽搁,我都落后别人很多了,一会儿我要是少分了果子,就一个都不给你。”赵奎朝他大姐做了个鬼脸,跑了。

“哎~小奎,那你快些回家哟。”赵彩霞挥舞着丝帕,娇声喊道,“姐一会儿让娘给你杀鸡吃。”

赵奎没理会她,赵彩霞心有不甘的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却见树下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恨恨地扭着丝帕,还没来得及显摆一下她的肚子呢。

两边的孩子们忙忙碌碌,根本没谁搭理她,无法,赵彩霞只得让车夫转头回了村里。

“你姐说话怪声怪调的,听着耳朵别扭,也亏你听得。”说话的是和赵奎一组的柳家二郎。

“哼,她就那付样子,不理她就好啦,咱们得快点,一会儿咱分到的少了,可吃亏了。”赵奎对她大姐很不以为然,加快手里的动作。

珍珠牵着好动的秀珠早早避到了另一边。

这个赵彩霞有个毛病,爱炫爱比较,无论什么都要炫耀一番,喜欢村民围着她转悠,羡慕她的首饰衣裳,满足她潜在是虚荣。

假装不经意的摸摸头发,围着的众人有那眼红的就嚷,“哎呦,彩霞,你的发簪是金的耶,好贵重呢,你相公真疼你。”

赵彩霞立马一付娇羞模样,“这支发簪是鎏金的,纯金的太贵重,戴了怕掉,所以收在首饰盒里呢。”

“哎呀,彩霞,你还有首饰盒呢?你相公给你添了很多首饰吧?”

“哪有很多,也就几样而已,和大伙都差不多,耳环、手镯、发簪、项链、戒指……”

“啧啧,彩霞,你这身衣裳绣的花纹好特别呢,是镇上时兴的纹路么?”

“是锦绣坊新出的府绸,相公特地给我买的,颜色太艳,我都不好意思穿呢。”

“……”

是不好意思天天穿,所以好意思隔天穿,珍珠暗自吐槽。

随后,采摘果实的过程很顺利,孩子们在阿青的管理下,积极主动,行动非常快速,就连最为捣蛋的赵奎也在收工前,把分配给他的果树摘完了。

采摘完才果子都分别堆放在胡家的前院。

苹果和梨子最多最大堆,其次是李子、核桃和石榴,桃子成熟得比较早,先前已经采摘过不少,所以剩得最少。

梨子、石榴和桃子不易保存,所以,给孩子们多发了些,核桃、苹果和李子存放时间较长,就少发些。

孩子们的箩筐里,放满同等数量的果子,便高高兴兴的归家去了。

剩下一半的水果,珍珠在平安、平顺和阿青的帮助下开始给员工分发。

依着惯例,分好了数量,便让他们通知大伙过来领取。

一通忙碌后,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水果。

从核桃、苹果和李子里挑出个大饱满没有伤痕的果子,装进胡老爷子特意编制的竹筐。

两筐送给顾褀,两筐送个尤雨薇,还有两小筐,是给刘平和年祥霖准备的。

顾褀如今常住京城,三年的时间内,只在去年来过一趟太平镇,身体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

尤雨薇没有再到过太平镇,不过,自从珍珠给她送过枣子和莲子后,她的各种节礼就一波接一波的从京城送过来。

京城流行的吃食糕点,布匹衣料,绢花发带,绣品丝线,风筝团扇等等,只要尤雨薇想到就会添置在节礼里。

一开始,珍珠没想着与尤雨薇有过多交集,毕竟两人的生活不在同一层面上,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圈子,除了顾褀外,也没有共同朋友。

她的节礼里每次总附带着一封她亲手写的信,内容都是在絮絮叨叨一些她身边的景或事。

比如,她家院子里也有一个大池塘,品种是少见的红莲,池塘旁的花圃里种了各种名贵品种的鲜花,芍药、牡丹、月季、白菊等等。

又如,她一回侯府就把紫萍打发去了浆洗房,结果,某天被她拦着,哭喊着知错了,想回到她身边服侍,她娘亲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把紫萍打发去了偏远的庄子,嫁给了那里的庄头。

再如,她和她娘亲都觉得胡家送去的水果作物很好吃,比他们所有庄园产的农作物都好,让珍珠每次比着送给顾褀的分量,同等送一份给她,她也和顾褀一样付双份的钱银。

更甚,小姑娘还会述说,她与顾五小时候的趣事或她的一些心情。

遇到这等自来熟的小伙伴,珍珠表示很无奈。

小姑娘似乎朋友很少的样子,每次给她的信,都洋洋洒洒的些满好几页,厚厚的挤满了信封。

文昌侯府派来送礼的是固定的车夫与侍卫,第二日总会准时上门收取她的回信与回礼。

珍珠很头疼,每次都起笔草草的回复半页字。

以至于,后来尤雨薇送来的年礼里,多了几本适宜女子练字的字帖。

就这样,一来一往之间,珍珠和尤雨薇的信件渐渐堆满了抽屉,她的屋子里,京城时兴的物件占了一大半。

雨过天晴的软烟罗做成的帐子,妆花锦的被套,苏绸的帛枕。

书桌上的狼毫、宣纸、松花砚、墨锭、字帖和书籍,都是从京城千里迢迢送过来的。

李氏每次看到侯府送来的东西,都觉得心惊胆跳,别人不懂得这些物件的价值,也就没把它们看在眼里,可她清楚的知道,珍珠房里的这些物件,加起来的价值,至少超过了一千两纹银。

单单那软烟罗的帐子,至少就值百两纹银。

还有那方雕工精致的松花砚台,她记得从前采买的管家说过,一方普通的松花砚台也得一百两往上,而这款砚台纹路精细,色泽纯净,一看就非凡品。

而她那闺女,当夜就用来给尤家小姐写了回信。

李氏第二天看到,差点吓晕过去,连忙提醒珍珠,这种砚台的珍贵性。

珍珠却不以为然,再贵重它也就是一方砚台,砚台的作用不就是用来磨墨么?

不过,看着李氏一付惊吓过度的模样,珍珠还是老实的把那方松花砚收进了抽屉里,换了方普通的砚台练字,毕竟她的字还在勉强见人的地步徘徊,用太好的砚台也是浪费。

相对于侯府小姐的大款做派,庄户姑娘的节礼除了土特产还是土特产了,兔子和土鸡是常备,肉猪腊味是过年前的,平常时间就按季节分送,黄豆、花生、玉米、南瓜、枣子、莲子、莲藕等等。

如今,到核桃、苹果和李子了。

胡家送东西去京城,一向是让刘平一并带去的,反正两家是姑表亲戚,顺带着上路刚好。

挑好了送去京城的果子,还剩不少不适宜储存的果子,装满两箩筐,明日让阿青送到圳安县的城隍庙去。

最后剩下的,就由胡家自己包圆了。

珍珠削好桃子,切了小块送进秀珠的嘴里。

“好吃吧?”

“嗯嗯,好吃~”

小丫头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珍珠的心情跟着高兴起来。

“珍珠姐~”

阿青探头探脑的从前厅的门头喊道。

这小子怎么跑到后堂内院来了?

胡家早在两年前就搬进新建的二进宅院,宅院分了前厅和后堂。

后堂是内院主人与眷属居住之地,一般的男客会止步与此。

当然,阿青这小子还算不得男客。

“怎么啦?”珍珠问道。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