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西北省,敢在背后说省长吾艾肖贝坏话的只有阿布爱德江。白世杰不好发表什么议论,假装在吸烟思考。关于阿布爱德江和吾艾肖贝的关系,一直以来纵说纷云,谁也看不透。有说这两人是合作伙伴,又有人说他们是助手。

要不是吾艾肖贝,现在的省长很有可能就是阿布爱德江。这两人平时在工作当中,分分合合,还真让人看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大家都知道,对于吾艾肖贝的发展政策,阿布爱德江并不完全赞同,有时候在常委会上他就会反驳。

可怪就怪在,对于他的批评吾艾肖贝一直保持着容忍的态度,遇到事之后还会争寻他的意见。从金翔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吾艾肖贝对阿布爱德江的重视,引进项目没多久,吾艾肖贝就全权把它交给阿布爱德江领导,虽然这是一个麻烦,但同样也是政绩。对于省委班子的成员来说,谁不想手里握着几个大项目?有项目就证明有钱,有权,而且还是一笔政绩。白世杰一直也想不通吾艾肖贝这么做的原因。

另外,省里还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据说在当年换届的时候,明明上头中意的人选是阿布爱德江。可是后来吾艾肖贝靠着家族的影响力,上京城活动了一翻,硬是把省长的位子从阿布手里抢了过来。至于是真是假,外人是摸不清路数的。现在省委又多了一个张鹏飞,白世杰深感头疼,他要是处理不好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将第一个受影响。

“他这个省委书记当得也好,屁事不管,躲在后面还想摆谱!”阿布爱德江不禁又想到了刚才张鹏飞在他面前耍威风,越想越生气,满腹牢骚。

“阿布书记,”白世杰知道自己该说话了,淡淡地说道:“其实您今天不该来的……”

“是啊,早知道真不应该来!”阿布爱德江没好气地说:“老白,我就是想来看看他在干什么,告诉他省委的工作现在由我负责呢!可惜啊,没想到金翔会在这个时候出事,真是晦气!”

“呵呵,金翔的事应该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了!”

“你有没有想法?”阿布爱德江问道。

白世杰苦笑道:“关键不就一个‘钱’字嘛!”

“是啊,没钱什么也干不成!”阿布爱德江烦躁地抓了抓头皮:“这事真应该让张鹏飞处理,谁让他是书记了!刚才……你就不应该拦着我!”

白世杰心说我要不拦着,你不是更丢人?他有时候非常看不透阿布爱德江这个人,这个人的身上好像罩着一层白雾。他从基层做起,能混到现在非常不容易,应该不是智商低的人,在省委有些事情的处理上面也能反应出他的能力。可问题是他偶然会显得很白痴甚至愚蠢,就像大脑间歇性短路似的,不知道何时就犯傻,说出一些不该说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白世杰说:“阿布书记,这件事张书记根本就不了解,他肯定不会参与的。换作是您,你会参与吗?”

“哼!”阿布爱德江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了。

白世杰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瞧,见是哈木市委书记陈平打来的。

“秘书长,金翔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真是没想到啊!我没有在现场,这事就麻烦秘书长处理一下吧。”

“陈书记,我知道了。”

“哎,金翔这个事啊,省委两级政府重视的项目,真是没想到……”陈平没有把话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白世杰知道今天代表哈木市出席的是副书记和市长,陈平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用意是想向上表达一种意思:他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并且做出了处理。这个电话是必须打的,否则今后就有可能被人找茬。

“金翔那边谁去了?”阿布爱德江突然问道。

“冷雁寒陪着去的。”白世杰进一步解释道:“金翔总部过来了一个考察团,调研工程的进展和我方研究接下来的合作问题。”

“这个我知道,今天没去……是对的!”阿布冷笑道。原本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但是因为金翔总部过来的并非总裁,所以他就把活动推脱了,由省政府那边的另一位常委副省长司马阿木陪着去了。

白世杰动了动嘴唇,突然想到了陈平,这家伙是有名的猴精,他没有参与金翔的活动,是否也担心出事呢?当初的承诺金翔一直也没有兑现,再这么下去,这件事如果引起张鹏飞的注意,省长是否会被动?想到这里,白世杰掏出电话打给了省长吾艾肖贝。

“省长,金翔又出事了,司马副省长他们被围了,我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嗯,严重吗?”

“有一千多人,应该很严重。”

“你们这么去没用,拉着马金山过去!”

白世杰一拍脑门,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马金山是第一冶金厂的厂长,省里一直怀疑他和职工闹事有关。有他在能震住不少人。

“哎,世杰啊,这个事情迟早要解决啊,总拖着不是办法。”吾艾肖贝也感觉到头疼了,现在省委班子刚刚调整完就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怕张鹏飞找毛病。

白世杰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张书记已经知道了……”

“你有什么想法?”吾艾肖贝心头一沉。

“关键还是钱,金翔……做得有点太过分了。”白世杰不得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嗯,我明白,你和冷雁寒联系一下,我要和他们谈谈。”

“好吧,有您出面,我想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白世杰挂上了电话,嘴里很不是滋味。

“有什么好谈的,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阿布爱德江冷笑道。

白世杰对司机说:“去林河区的冶金厂家属楼。”

司机愣了一下,怎么不直接去现场了?

“快点,发什么傻,再晚点去司马省长他们更危险!”白世杰没好气地说道。

司机不敢应声,只是缓缓加快了油门。冶金厂就就在林河区,家属楼就在不远的地方。面前是一条破旧的水泥路,路面破损严重,路基石子都露了出来,看得出来有好久没修过了。这条路当年就是冶金厂的,两旁垂柳依在,但是当年的风光早就没有了。时过境迁,随着冶金厂的倒闭,整个林河区都变得死气沉沉,当年的辉煌已经被大漠的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眼前出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一侧还有低矮的瓦房,股股恶臭传来。街边的公用厕所脏得不像样子,还有浑浊的脏水流出来。要不是大便,男人们已经不会进去了。他们直接站在门口,脸面墙解开裤子就尿。这里当年是哈木最繁华的区和最漂亮的街道,可是现在同整个哈木相比,林河区已经沦为了被人遗忘的角落。他就好像是哈木市的洗手间,市委、省委只在需要的时候想起它,平时是不会挂念这个脏地方的。

阿布爱德江知道白世杰来找谁,肥厚的嘴巴撇了撇,问道:“听说马金山和省长有点关系?”

白世杰表情一僵,这件事在西北省可是避讳,没人敢正大光明的谈啊!他看了眼阿布爱德江,淡淡地说:“也许吧!”

“呵呵……”阿布爱德江笑得很神秘,表情值得玩味。

白世杰明白阿布爱德江是故意问自己的,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他想了想,回应道:“有时候实际情况和传言不太一样,据我所知,省长对马金山一直不错。”

阿布爱德江看向白世杰,这次没有说话。

白世杰本以为把马金山拉去就能振住那些职工,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向一个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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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正在踢正步的时候,郑一波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们正在军训,所以彭翔没有接。等到休息的时候,彭翔才把电话打过去。郑一波张口就是:“小彭,快给张书记电话,出事了!”

手机里传出很大的杂音,也不知道他身处什么环境。

彭翔立刻把电话交给张鹏飞,张鹏飞问道:“怎么了?”

“张书记,我在金翔工地呢,事态不受控制了,有一伙人放火了!”

“什么?有人受伤没?”

“有,但状况不明,乱成了一团,现在还没有控制住。”

“白秘书长和阿布书记不是赶过了吗?”

“没错,他们把冶金厂的厂长带过去了,原本职工都要撤了,不知道怎么谁起哄,一伙人抢了工地里的柴油,直接就放火了,还殴打建筑方的工人。因为怕事情恶化,白秘书长一开始没安排防爆警,后来赶去时已经晚了……”

“消防去了吗?”

“都来了,现在防爆警和武警已经冲进去抓人了,里面的情况不明,火势很旺!”

张鹏飞惊得站了起来,连忙问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的……那股势力?”

“有点像,这件事起初很正常,可是越到后来越怪,好像有人在煽动职工,但是闹事的不完全是职工……”

“省长去了没有?”

“没有。”

“现场由谁指挥?”

“哪有人指挥,都乱成一团了,各管各的,这帮人要是闹起来,他们是不管你多大官的,见人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