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言挂上电话以后,一个人倒在兴奋的大哭,压抑很久的悲伤终于吐露出来,她仿佛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当刘远山带着张鹏飞发来的文件赶到李先生办公室的时候,李先生还在猜测刘远山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二人虽然同朝为官,可是却属于不同的派系,私交甚少,这还是刘远山第一次进行私下里的拜访。他在内部声望不高,权利不大,没有什么势力范围,资质比较平庸。别看他是决策者的一员,而刘远山只是候补队员,但是要论权利,他可没刘远山有影响力。

两人客气地握了下手,闲聊之后,刘远山道出来意,当李先生看完刘远山拿来的文件以后,背后偷偷地出汗了,他深深地看了刘远山一眼,眼里满是感激之情。李先生再次与他握手,这次的手很有力,他却什么也没说,而刘远山也什么也没说。彼此到了这种地位,有些话是不方便讲出来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意思传达到位,彼此就会做出相应的布属,多说无益。

刘远山只在李先生的办公室里坐了五分钟,看似什么也没说,其实该说的全都说了。

三天以后,张鹏飞拿着调查结果的报告来到了监察厅厅长焦铁军的办公室。焦铁军一看进来的是张鹏飞后,脸上就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这小子要么不来,他来了肯定就是大案子。最近一段时间张鹏飞很少露面,这让他的办公室清静了不少,最近整个双林纪委都很平稳,就在他呆得有些腻烦的时候张鹏飞来了,这让他一阵兴奋。有这种感觉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张鹏飞渐渐成为了监察厅的灵魂,这让他产生一丝轻快的嫉妒。

“说吧,什么事?”焦铁军笑了笑。

“厅长,我接手了一件案子,十分的敏感,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请您指示!”张鹏飞一脸的严肃,目光郑重。

“哦?给我看看……”望着张鹏飞的目光,焦厅长心里就是一沉,他感觉到一丝不妙,这小子不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吧?

看完报告以后,焦铁军半天没有说话,先是抽出一颗烟慢悠悠地吸着,目光锐利地射在张鹏飞的脸上,很令人难受。张鹏飞见他不说话,就想开口。焦铁军就赶在他要张开说话的时候,“啪”的一声把文件摔在桌子上,指着张鹏飞的鼻子骂道:“张鹏飞,你太自大了,你凭什么调查这件事,调查之前为什么不先向我汇报?要知道这件案子涉及到上头,你有几个脑袋顶住上面的压力?”

张鹏飞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焦铁军会是这种反应,但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也面沉似水地盯着焦铁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发火,其实这是他愤怒前的征召。老实说他现在有些瞧不起面前的领导了,他觉得印象中的焦铁军不应该是这个模样。

“张鹏飞,你以为你是谁?就凭借着查了几件大案就如此嚣张,你想过这件事的影响吗?你知不知道插手此事会有什么后果?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你将给监察厅带来灭顶之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为什么不提前向我汇报,我让你调查这件事情了吗?”

张鹏飞与他愤怒的眼睛对视,这是焦铁军第一次对他发火,可是张鹏飞渐渐地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古怪的味道,焦铁军在发火没错,可是他的愤怒多少有些假,有种演戏的成份。这么一想,张鹏飞就明白了焦铁军发火的原因了,所以他不温不火地回答:“焦厅长,这是我们监察室经手的案子,做为监察室的主任,我有权利对此案进行调查,我并没有违反纪检工作的原则。我只有意务把调查结果汇报给您,听取您对此案的处理意见,并且对于本案我有最终审核批视的权利!”

“荒唐!你清楚自己在查什么吗?这是官场中的大忌!张鹏飞,你既然有这个胆子,那就无需向我汇报了,你走吧,这件事你自己处理!”焦铁军烦躁地挥挥手。

张鹏飞心中一笑,不卑不亢地说:“焦厅长,那我就直接去找江记吧,不给您添麻烦了,只是过后您可别怪我越级汇报工作。”

“走走……你马上走……”焦铁军挥挥手:“你小子翅膀硬了,我这个厅长可管不住你,就像你自己所说的,你们监察室有调查此事的权利!”焦铁军抬头望了张鹏飞一眼,愤怒全消,意有所指。

“焦厅长,那您忙吧,我走了。”张鹏飞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心里没有一点因得罪领导而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个汇报结果是最好的结果,是对自己有利,对焦铁军有利的结果!

焦铁军之所以刚才演那么一出戏,其实就是向张鹏飞表明一种态度:这件麻烦事他不想插手,如果你张鹏飞真有胆子给双林捅娄子,那你就尽管插手,只是不要与我发生什么关系,要以你们监察室,以你监察室主任的发式进行调查。现在高层正在春秋时期,各项人事、权利分布还不明确,焦铁军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插手这样没底的案子,以免惹火烧身。所以采取了一种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充分给了张鹏飞权利,他放手不管的态度,可谓是明智的选择。

张鹏飞对焦铁军的态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这个人更加深了敬佩之意,他喜欢聪明人,在这件案子上,焦铁军无疑扮演了一个聪明的角色,看似他在反对张鹏飞,对张鹏飞破口大骂,其实他没有直接反对就已经是一种支持的态度了,在这种聪明的领导手下做事情,下面的人会很舒服,倍感权利之大与自身的重要性。

张鹏飞从焦铁军那里退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又来到江山的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越级汇报,而且还是在领导的暗示和允许下。他和焦铁军都清楚,这件大案的影响,只有江山,这位双林省政坛的老家伙才能处理,才能一省委高层进和勾通和汇报。

“哟,怎么是你小子,有工作不找焦铁军汇报,上我这来干什么?”江山微微板着脸,“江黑子”笑的时候很少,既使是在开玩笑,也没一点笑容。

张鹏飞一张苦瓜脸,有些懈气地说:“哎,江记,您就别再批评我了,刚被焦厅长臭骂了一顿,我这种找您求救来了,这事还真要您帮我出面了……”

“哼,什么事情这么麻烦,把你的厅长都给得罪了,你小子安份了这么久,怎么又给领导惹祸了?”

“嗯,是惹祸了,您先看看文件吧……”张鹏飞垂头丧气的模样把文件交了上去。

他现在摆出了一种向长辈交心诉苦的状态,这种氛围能够缓和与江山之间的关系,比下属见领导的那种模式要强很多。

大至地扫了一眼文件,江山的脸也沉重起来,他望着张鹏飞苦笑道:“你小子啊,也难怪焦铁军要骂你,我现在都想骂你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私自做主进行调查呢,你胆子也忒大了!”

“江记,我……我知道错了……”张鹏飞低下了头。

“哎,最近省里的会议一个接一个,在这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太敏感啦!”江山自言自语地说。

“那……那您说怎么办?”张鹏飞小心地问道。

“既然事情出现了,我们纪检干部就不能不管,这样吧,后天的常委会上我通报一下,你就先别管了……”

“我明白了!”张鹏飞兴奋地说,他知道江山的意思是一管到底了。现在他与钱卫国是一系的,如果能利用此事把江平市委记曲志国搞下去,就对洪长江也是一次打击。

这次就是洪记主张继续留任曲志国,说他是老同志,执政经验深,能够保持江平市的稳定,在江平市大搞经济的同时,需要有一位压得住阵角的老人把握大的方向。而钱卫国一些人却大力反对,他们觉得虽然曲志国资质老,但却文化太低,思想保守,有碍经济建设。后天的常委会,曲志国的任用就是第一大议题,这个时候张鹏飞捅出这件事,对他便是一次打击。

当张鹏飞离开以后,江山拿出签字笔在一纸雪白的纸下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人小鬼大”四个字,之后他望着字出神好一会儿,半天之后才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拿起电话打给了钱卫国。

张鹏飞得到江山的确切答复以后,回来以后就给父亲刘远山打去了一个电话,通报了案件的发展。刘远山在电话里说知道了,告诉他不要心急,上头近期会有大动作的。刘远山说明天决策层的会议将照例举行会议,张鹏飞明白明天的会议上,李先生就应该提出相应的议题了。父子俩也没多说什么话,就匆匆挂了。不过张鹏飞心里已经有底了,只要上头有相应的指示文件出台,他就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