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在狩猎时会蛰伏很久,在等到机会的一瞬间扑出去。张鹏飞就像一只躲在西北草丛中的猛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田小英回到沙园之后,几乎在一夜之间双规了十几位沙园的县级干部,其中包括巴干多吉的秘书以及财政局的局长。巴干多吉完全懵了,他有心反对,但没有这个权利。

田小英动作迅速,直接把这些人押回了哈木,而她则在哈木继续盯着巴干多吉,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巴干多吉被双规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连秘书都被带走了,巴干多吉这次真的挺不住了。他找到了田小英,但是田小英只告诉他秘书牵扯到一些案件,带走他只是为了协助调查。至于其它的为了案件保密,恕不奉告。

巴干多吉无奈,只能打电话向吾艾肖贝求助。对于省纪委主办的案件,吾艾肖贝也不能横加干涉,只是以了解案情为名给田小英打了一个电话。田小英对省长也没有多谈,只是告诉他现在有证据表明,当年沙园在实施“定居兴牧”项目时存在重大违法乱纪行为,巴干多吉有很大的嫌疑,现在对他已经监视居住了。

吾艾肖贝明白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巴干多吉已经是她的盘中菜了。至于为什么还没有立即对他采取行动,首先给自己一个面子,另外也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拖得时间越久越能产生轰动性的效应。在这种情况下,巴干多吉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给专案组提供线索,田小英只是在慢慢等着。沙园官场的地震很快传遍了全省,各地区的干部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当初在“定居兴牧”项目的实施过程当中,有不少人都动了私心……

司马阿木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现在张鹏飞要拿这个项目开刀,令他十分的意外。司马阿木原以为张鹏飞盯着巴干多吉是因为发现了其它线索,所以他才暗中给巴干多吉使坏,上次来时没让他见省长。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这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如果真把巴干多吉抓了,他一但乱说……

司马阿木感受到了压力,只好来找吾艾肖贝。司马阿木到时,吾艾肖贝刚好给田小英打完电话,一脸的沉重。

“来了?”吾艾肖贝抬头打招呼。

“您知道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最近司马阿木对吾艾肖贝十分客气。

“嗯,刚给田书记打了个电话。”吾艾肖贝点点头。

“怎么样?”

吾艾肖贝摇头,苦笑道:“不妙!”

“那怎么办?”司马阿木皱眉问道。

“看起来他们想把定居兴牧工程整个给挖出来!”

“不会吧?”

“当然,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巴干多吉!”

司马阿木点点头,随后又说道:“他主要目标是沙园,但是定居兴牧工程可是辐射全省牧区,如果案情扩散……”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那巴干多吉怎么办?”

吾艾肖贝搓着脸颊说:“我现在顾不上他了,一切只能看他自己了!如果最后有证据表明他有问题……谁也不能帮他!”

“他到底有多大的问题?我是指经济上的……”司马阿木试探道。

吾艾肖贝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过去只当他作风强硬得罪了一些人,还真没想到他在经济上有问题,可是现在来看……他应该是拿了不该拿的钱!”

司马阿木说:“听说还有命案……”

吾艾肖贝看了他一眼,说:“你了解的情况还真不少……”

司马阿木老脸一红,赶紧说道:“我也是听说……”

“哎,不管他有多大的罪,现在是完了!”

“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的证据,那省纪委怎么不拿他?是不是证据还是不全?”司马阿木异想天开道。

“哼,怎么可能?田书记把他手下的心腹都抓起来了,这就表明已经掌握了实质性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不抓他……我想是为了扩大影响,另外也是想让他们自己人乱咬!”

“够黑的啊!”司马阿木叹息道。

“大意了,是我大意了……”

“那定居兴牧项目的事……”司马阿木紧张地问道。

吾艾肖贝看了眼时间,说道:“我去和张书记谈谈吧……”

“谈什么?”

吾艾肖贝没理他的话,拿起电话打给张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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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之后,吾艾肖贝坐进了张鹏飞的办公室。张鹏飞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微笑道:“今年的新茶,朋友给我邮过来的,你偿偿。”

“谢谢张书记。”吾艾肖贝看了眼杯中碧绿的龙井,捧起来偿了一口,点头道:“确实是好茶,香啊!”

张鹏飞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问道:“省长过来有事吧?”

“我想和您谈谈沙园的事,听说省纪委在那边抓了不少人?”

“嗯,我也听说了。”张鹏飞点点头,“谁能想到啊,一贪就是窝贪,现在巴干多吉也有很大的嫌疑啊!”

“是啊,真是没想到!”吾艾肖贝叹息道:“张书记,您怎么看这个案子?”

“现在田书记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我看大家开会研究一下吧,这个案子可是不小!”

“嗯,那对于巴干多吉……”

张鹏飞满脸的为难,说道:“其实田书记已经发现了一些证据,但是他必竟是老干部了,也是你重点培养多年的部下,这个……不好处理。”

“已经有证据了?”

“除了贪污,还有命案呢!”张鹏飞沉重地说道。

吾艾肖贝诧异道:“什么命案?”

张鹏飞解释道:“我了解的也是不全面,大概是前几年沙园市委有位干部发现了巴干多吉的一些违法行为,然后公开写信举报,结果纪委调查无果。后来听说进了精神病院,放出来没多久就被打死了,当初沙园警方给的结论是抢劫,不过现在有新证据表明巴干多吉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一些角色。他以权谋私,把一个正常人关进了精神病院……”

“已经有证据了?”

“嗯,另外死者的家人还藏了一些证据,现在已经被田书记拿到手了!”

吾艾肖贝明白了,张鹏飞果然是胸有成竹,单凭这些就可以抓巴干多吉了,他迟迟不动手,也是在等着自己谈判。

想到这里,吾艾肖贝道:“张书记,既然已经有了证据,那就……那就赶紧行动吧,别再等了!”

“你就不怕影响?”

吾艾肖贝脸色一红,说道:“张书记,我承认在巴干多吉的问题上有一些主观想法,我……我错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个人影响不用在乎。”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看……你做一做巴干多吉的工作吧,都这个时候还挺着干什么?不如主动交待问题,你说呢?”

吾艾肖贝点点头,心想如果我给巴干多吉打电话让他“自首”,那不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倒草?这是攻心战,这要是传出去,对全省的本地干部都是一次打击,更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一面。

“省长啊,”见他没有表态,张鹏飞接着说道:“这次的事不小,除了巴干多吉,当年的定居兴牧工程……”

吾艾肖贝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听田书记说了那么一嘴,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张鹏飞说:“我了解得也不详细,但是情况不妙啊,从田书记掌握的材料来看,各地在实施过程中都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是在资金的使用和工程质量方面很严重……”

“严重问题?”吾艾肖贝吃惊不小,这也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类似这种项目,在资金方面有些问题是正常的,但如果说每个地区的问题都很严重,那身为这个项目的发起者,他的责任更严重。

张鹏飞点头道:“没错,盘门县的事不是个例,其它地区还有比盘门严重的!”

“那您的意思是?”

“这个……案子是田书记调查的,我看就由她一查到底吧!这是个大案,没准还要牵扯到谁啊,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可是没有办法。”张鹏飞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书记,那可要大乱啊!”吾艾肖贝神色严肃,“张书记,您想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

“张书记,如果都像沙园这么查,各地区……会抓走多少人?”

“那能怎么办?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

“这个……”吾艾肖贝当然不能这么说,犹豫道:“这个项目过去两年了,我觉得应该注意影响,即使要查也要考虑稳定因素。”

“稳定……”张鹏飞看向吾艾肖贝摇头,“哎,这样的违纪案件难道就不查了?”

“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我看这样吧,”张鹏飞看了吾艾肖贝一眼,“先让田书记把沙园的案子处理好,等她回来再详细说说其它的事情。今天我们就谈沙园吧。”

“好吧,”吾艾肖贝一阵无奈,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张鹏飞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张书记,既然这样,我看就不要再等了,马上对巴干多吉采取行动吧!”

“你真舍得?巴干多吉可是西北地区干部的一面旗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