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站在湖边，看着孩子们放鞭炮。当京城上空被烟花照亮的时候，刘老也披上外套，被陈雅扶着走到了外面。他看着漫天烟火还有隆隆的炮竹声，目光里燃烧起红色的火焰，仿佛又看到了几十年前战场杀敌的岁月……

…………

越野车离开梅湖山庄，很快就驶进了山脚下的高速公路，车速突然提起来，两旁的松树好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向了后方。张鹏飞呆呆地盯着窗外，大脑突然间一晕，赶紧收回目光，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陈雅。

“不用着急，慢点开。”张鹏飞温和地说道。

“习惯了。”陈雅嘴上虽这么说，但车速还是稍微放缓。

张鹏飞心情复杂地看向陈雅，伸手放在了她握着操纵杆的小手上面，缓缓握紧。

“别动，开车呢……危险。”陈雅的身体微微一振，有些抗拒地说道。

张鹏飞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手紧紧一握，然后听话地松开了。他深深地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叹息一声。

“你放心吧，我没事。”陈雅淡淡地说道。

张鹏飞半眯着眼睛，抽出一支烟放在嘴上，然后把车窗拉开了一条缝，郁闷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呢，难道真要亲自把老婆送上战场？”

“一切都为了国家，这是我军人的职责，和你没什么关系。”陈雅瞄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飘乎。

张鹏飞长叹道：“可这个反攻计划的制订者是我啊！”

“因为你是西北省委书记，西北军区国防委员会的副主任，你必须这么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都是从公事出发，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别扭……或者说舍不得。”张鹏飞看向陈雅那张美丽的侧脸，如此美人可惜是一位军人！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陈雅宛尔一笑，慢幽幽地说道：“谁让我们是夫妻呢！”

“是啊，我们是夫妻，此时……又是战友。”张鹏飞感觉心里空空的，他甚至有过后悔，自己为何要制订如此危险的计划？即使是打赢了，陈雅和自己也要背负国际社会沉重的舆论指责，而陈雅更有可能被外军评为“女魔头”。

陈雅没有接话，专心开车，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张鹏飞喃喃自语：“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过得很开心。”

刘家人两天前就缓缓地离开了梅湖庄园，刘老是昨天最后离开的，由刘娇陪着。这几天刘老的表现很让大家放心，医生说他的身体状态比前段时间要好，就连他自己也说这个年过得很好，感觉精神头比过去强多了。前阵子，刘老外出只能靠轮椅活动，可是这几天他不但能自己外出看风景，每天饭后都要拄着拐杖出去散步，甚至还看到了日出和日落，天公作美，这几天京城的天气非常好，春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张鹏飞闭上眼睛想着爷爷这几天身体的表现，心情稍微好一些。以老爷子现在这样的状态，熬过了这个冬天，或许还能再坚持一年。虽然他的从政之路早就脱离了爷爷的掌控，老爷子在这方面对他可以说不管不问，但是只要有爷爷在，他就感觉心里头有颗秤砣似的，压得很实。

“滴滴……”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惊醒了张鹏飞。

张鹏飞拿出来一瞧，无奈地笑了：鹏飞，老大找我们到底为了什么啊，我们很紧张。

“不用怕，她就是想见见你们，没别的意思。”张鹏飞回了条短信。

陈雅注意到了张鹏飞的“小动作”，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吱声。

张鹏飞讪讪地笑，琢磨了一会儿，有意显得轻松地笑道：“是梦婷，她……她们有点紧张。”

陈雅的表情一怔，随后说道：“我们都认识……”

张鹏飞抓了抓头发，老脸一红，小声道：“小雅，下辈子……我会专心爱你一个人。”

车子一抖，陈雅的手和脚都颤了颤，她赶紧控制好车速和方向，惆怅地说道：“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不要想得那么远，反正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张鹏飞眼睛一红，鼻子发酸，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陈雅今天晚上就要离开，飞往西北做战前的最后准备。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她先独自离开，张鹏飞要在一天之后秘密赶过去。陈雅的离开并没有特意保密，而是像平时工作那样，正常飞往西北工作。陈雅身为总参的将军，又是西北特别行动队的总负责人，她在京城和西北往返飞行再正常不过了。相反，如果她此次采取相对隐秘的方式出行，也未必能瞒得过隐藏在大陆的间谍，还不如以正常的方式出行。

然而张鹏飞离开时就必须严格保密了，他最近的行踪连西北省委方面都不知道。如果外界知道他要返回西北，那么就应该出现在哈木，如果他不在哈木，境外或者敌对组织就会发现不正常的地方。当然，外界可以从西北新闻上发现张鹏飞给困难户和偏远地区拜年的画面，这些新闻素材都是在年前就准备好的。自然，熟悉内部情况的人都知道，别看张鹏飞在电视上出现，但实际上他应该在京城度假。正因此如此，张鹏飞才要偷偷返回西北金沙，他要在现场看到几百公里以外小雅领军战斗的情况！

就在今天早上，陈雅突然提出，她要在临走前看看“她们”。张鹏飞能猜出陈雅要看“她们”的用意，尽管她没有恶意，可心里仍然不太舒服。妻子在外领军打仗，丈夫在家里却还有着一堆红颜知己，张鹏飞的人品再差也会有负罪感。

刘梦婷和梅子婷已经从国外飞回来了，本想着趁着春节，能领着孩子和张鹏飞见一面，却没想到连陈雅也要见到。张小玉也在京城休假，张鹏飞也通知了她。另外还有贺楚涵，虽然他同贺楚涵重新开始了“恋爱阶段”，两人的关系重头再来后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张鹏飞还是叫上她了。贺楚涵有些抵触情绪，最后还是答应了。至于郝楠楠，张鹏飞思考良久，并没有叫过来，一来她与张小玉等人的身份不同，二来从某方面来说，郝楠楠其实是一位编外人员，她是没有被陈雅所承认的。或许这么说对郝楠楠有些不公平，但身份的差距造成了这样的现实。

张鹏飞脑海中胡思乱想着，越野车已经离开外环高速进入了公路，很快便到了伊凡的会所门前。在选择见面地点上，张鹏飞想了很久，感觉哪里都不让人放心，最后就想到了伊凡。相比于其它地方，这里的安全系数无疑是最高的。

越野车在会所门前停下，张鹏飞和陈雅走下车，陈雅破天荒地挽住了张鹏飞的手臂。张鹏飞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伊凡已经迎了出来，看到两人亲热的举动，也是一愣，在她的印象中陈雅可是很少这样。

“哥，嫂子！”伊凡微笑打招呼。

“她们……来了吧？”张鹏飞脸红发烧地问道。

“嗯，早到了。”伊凡不敢有半点嘻笑，虽然心里感觉可乐。堂堂的一号夫人主动要求会见偏房，或许也只有张鹏飞能够办到。

陈雅到伊凡点点头，神态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伊凡领着两人来到会所最隐秘的地方，轻轻推开包厢的门，把两人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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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和陈雅一进门，屋内的女人们就主动站了起来，看向陈雅的目光都有些胆怯或者说躲闪。张鹏飞捏了捏鼻子，目光在红颜知己身上扫过，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刻他感觉做男人做成自己这个样子，可真是太失败了。当然，或许外人听说这种事，一定觉得男人做成这样才是最牛B的。

“咳……那个，都来了哈……”张鹏飞尴尬地冲大家摆摆手：“坐吧，坐吧，都是自己人。”

四位女人古怪地盯着张鹏飞，最后直接将他忽视了，齐唰唰地看向陈雅，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姐好！”

“呃……”张鹏飞差点栽倒，看着这四位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有苦说不出。

“那个……你们聊啊，我……我出去了。”伊凡受不了如此喜剧性的场面，再不离开她就忍不住要笑了。

伊凡关上包厢的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拍了拍胸口，喃喃道：能成为他的女人，还真是幸福呢！说完了她实在忍不住大笑，刚才的场面实在是有点……

包厢内陈雅扫了眼大家，微微点头道：“都坐下吧。”

听到“大姐”的指令，四人这才乖乖坐下，都合并着双腿，双手放在膝间，就好像受过特训的服务人员似的，非常的规范。

陈雅大大方方坐在了几人对面，张鹏飞站在包厢门口非常的不自然，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他甚至想推门离开，可又觉得那样太懦弱，想了半天，最终讪讪地坐在了沙发角上，只坐了半个屁股，态度比四位女人还要拘谨。这一刻他总算感受到下面干部接受他召见时的心理了，不是一般的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