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惑(一)(1/1)

第四章解惑(一)

子阳辰夜被倾雪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微微咳了一声道:“倾雪,二长老和四长老是否有小动作可与我无关。我这堂长只是起着震慑外人的作用,在学堂里是无多大实权的。他们迟迟不肯动作,怕的还是学堂的堂规。”

“那堂规,不也是要有人执行么?你不在的时候长老可以只手遮天,你如今在了,他们自然忌惮着你,唯恐你拿着堂规处罚他们。”倾雪虽信子阳辰夜的话,但却不认同。堂长,总是有些威慑力的,只说这官职便比二长老和四长老大,他们要做什么,自然要考虑到子阳辰夜的存在。

谁知子阳辰夜闻言却摇头,垂在身侧的黑色长发也随着头的动作轻轻摇了摇:“非也非也。你这脑袋看着挺机灵,有时还真不大中用。”子阳辰夜轻声笑说了倾雪一句,随后又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即墨火轩,即墨火宇,明熙,白夭夭,何霁夜和苏锦。

看了一圈后将视线又重新落到倾雪身上,他问道:“你可还记得拜师大典前一夜我对你说的话?”

拜师大典前一夜?倾雪侧头。那一夜她喝多了,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但对子阳辰夜离开前说的话还是记得较为清楚的。

“他这个堂长,权利不大,但也只限与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因牵挂着其他的事而没有细想。今日经他一提醒,倒觉得这话大有深意了!

子阳辰夜是堂长,本就该是这灵凡学堂最高权利,最高统治者。就如她狐族的族规,便是每一代的狐王不停修订,完善而一直沿袭至今。狐王虽也要按着族规来做事,但,偶尔还是能无视族规的,尤其是当族规有什么不实用或不对的地方,他是有权利,有义务去删除或修改的。也就是说,狐王虽是受族规制约,但又不完全受族规制约。按理说,灵凡学堂也应是这样。或者说,在倾雪一贯的想法里,就该是这样的。

而子阳辰夜的话却不是这样。

他只能,只可以在堂规允许的范围内使用他的权利!那么,若是他也犯了族规,可真的也要受罚?而对他实施刑罚的人,便是长老院中的长老们?

若真是这般,那灵凡学堂的堂规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制定?莫不是千百年来,灵凡学堂的堂规便从未便过?莫不是这堂规要长长久久地不变丝毫的传袭下去,任何人都没有改变的权利?莫不是这学堂的天,学堂的最高权力者,最高统治者,从来不是人人口中崇拜敬畏的堂长——那三界只有一位的,一袭白衣的圣预言师?

一切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倾雪心里惊叹,怪不得他们新生入学第一次测试里的学识测试便是要完好地将这堂规背写下来!原来,这才是他们最需要惧怕的!

不是长老院,不是堂长,而是那虚无缥缈,他们从未有人将其放在心上的堂规!

倾雪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管理,制约着他们的并不是人,或者换做这三界的说法,制约着他们的不是仙君,也不是这灵凡界的任何一种有灵识和无灵识的灵物,却是那学院众人中人手一本的小册子!

她突然有一种被无形的眼睛盯着,被无形的链锁束缚着的感觉。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倾雪的脸一变再变,最后直接成了木然,子阳辰夜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倒是想通了。”

寥寥几字,却是完全默认了她的一切想法。

倾雪抬抬眼皮看了看他,却感觉全身都被若有若无的冷意包围。

无形的,难以确定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可怕的。因为不确切,所以幻想。因为惧怕,所以幻想的方向常常又都是有害的。三界中所有有着灵识的生物,都无法避免去幻想。就好比梦境,无论好的坏的,大多是人们在梦境里幻想出来的。

而对于未知的对自己无益的东西,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惧怕。

而幻想,又使得惧怕的程度放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倾雪如今虽从普通人成为了有灵识的妖物,虽不至于幻想太多,却依旧惧怕这无形的规则。

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不语,倒是急坏了一众苦苦等待解释的人。

“师父!”终是苏锦最先忍不住,低低唤了子阳辰夜一声。

子阳辰夜将手中的扇子抵在额头上,低低笑开。“我倒不知我这圣预言师兼堂长的身份当真蒙混住了天下人!”

“哼!”白胡子老伯携小迷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从屋里出来后便听到了子阳辰夜的这句话,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本就是为了迷惑灵凡界灵物而存在的东西,若无法将所有人都蒙混,这学堂也不必存在了!”

在座所有人都是灵凡界翘楚,听了白胡子老伯的话虽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圣预言师,每一代可只有一位!”子阳辰夜风马牛不相及地扔出了这样一句在灵凡界中类似常识一样的话,然而这样一句话,却似是平地无端炸起了一颗惊雷。

在这种时机,子阳辰夜自是不会说这样无用的话。而这句话的深意

灵凡界的预言师不少,而预言师的性质却大多是对天象进行预测,在其余方面是很少涉猎,也很难涉猎的。预言师和圣预言师虽在称呼上只差了一个字,其实际差距却是天差地别。圣预言师,每一代只有一位,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圣预言师的亲属、家眷。

每一代的圣预言师似乎都是孑然一人,甚至没有人知晓其到底是属于哪一个种族。只是在前一位圣预言师消匿之时,必定会有一位新的圣预言师来延续这个位置。从未有人质疑过圣预言师的真假,因为圣预言师身上的气质,那一举一动,空灵的声音,便不是灵凡界中任何生物能够模仿的。

灵凡界里,任何一个种族的王的身边,都必定有些自己的势力和绝对中心于自己的人。即便是被当做傀儡的王,也会有自己的同族。当然这里的同族并不是只整个种族,而是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灵凡学堂的实力不仅并不亚于灵凡界四大种族中的任何一个,而且每个种族多少都有些忌惮着这灵凡界唯一的学堂。换言之,灵凡学堂是要比四大种族还要强上一些的。

而灵凡界里最顶尖势力的掌控者,却是不知种族不知来历没有背景没有同族的圣预言师!

子阳辰夜只身一人便能够成为灵凡学堂的堂长,凭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他圣预言师的名头?

圣预言师的名头能震慑住普通人,却不一定能震慑住其他掌权者。灵凡学堂是灵凡界中最大的一块儿肥肉,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会想将学堂纳为囊中之物。圣预言师虽令人忌惮,但终归人单势孤,很难凭一人之力去抗衡整个种族。

且学堂长老院里十位长老,可几乎都是从四大种族中选出来的,四大种族和平共处本就只是碍于面子,碍于那个至今未有人率先打破的平衡,仅凭圣预言师一人,又如何压服住十位长老?

“师傅,您到底是何种族?”思维一向特立独行的何霁夜扭着眉毛,语气破天荒地不“冷”了。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许是“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在何霁夜心里扎根太深,他对子阳辰夜说话时向来是比他对其余人说话要温和许多,对着倾雪时,更是摆着一张寒冰侵体一臭万年的脸,冷有之,臭有之,硬亦有之。

子阳辰夜的种族向来是灵凡界众人猜测的对象。圣预言师的种族也一直都是灵凡界的一个迷。几乎所有种族都派人悄悄打探过,却都是徒劳无功。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圣预言师的种族,圣预言师也并未和任何种族亲近,所以也没有成为众种族抢夺的对象。

若有一日圣预言师公开坦诚了自己是种族,那灵凡界怕就要不太平了。

苏锦咬着下唇,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方忐忑地道:“师父您待公主殿下好,同我狐族又比与其他种族亲近,如今又收了我和霁夜为亲传弟子,外界便有传言说你是狐族的”

由于他自小身子便亏气亏血,苏锦的中气向来都是不大足的。妄议师父的种族本不应该,因此苏锦本就不够响亮的声音便更是不大响亮了,但碍于那个问题时何霁夜提出的,他和何霁夜作为同门师兄弟,又是私交甚好的好友,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一帮。

所以便硬着头皮接过了何霁夜的话。

这阵子,不仅倾雪这小院里不安宁,小院外,也是有不少的风言风语的。倾雪几人很少出院子的大门,不知外面如今是何模样,但是苏锦,何霁夜和白夭夭日日往返于小院和自己住所之间,对外面的情况总是比较了解的。

何霁夜和苏锦方才说的,便是最近被热议的两件事中的一件。

子阳辰夜将抵着额头的折扇移开,看向苏锦和何霁夜道:“你们倒觉得我像是哪个种族的?”

苏锦和何霁夜也看向子阳辰夜,却倏地被他眼里的淡色光芒闪花了眼,两人登时从石凳上滑落,双双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