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姨的意思……”秦奕倏地冷静下来。

“我能有什么意思,凡事都有起因,你若想保护你爱的人,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些许的妥协。”

“你是说……这件事是他策划的!”秦奕身体猛的僵住。

“你妈的个性直来直去,她的人是强势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想控制你,否则,你怎么可能顺利考上警校成为一名刑警,我说的没错吧。”

“……”秦奕胸膛上下起伏,右手不自觉狠狠攥紧。

“小奕,这个人深不可测,再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送小菀到你身边的目的,我建议你先缓一缓,至少别拒绝的这样彻底。”

“还有……”女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彭姨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力,但凡事多长个心眼儿总没错,你妈有一点儿说的没错,瘢痕很难清除,即便这个小菀的是假的,可伤口却是真的,你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样万一……”

“没有万一,彭姨,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秦奕打断女人的话,眸光更加内敛,“不过你说的没错,再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安排之前,我不会这样冲动了。这样吧彭姨,过一会儿你去告诉我妈,她可以留下,但我绝不会搬回来住的,不过,我会经常回来探望你们,彭姨,你确定要搬回这里住吗,其实我给您安排的地方,更合适修养,以我妈的性子,真回来住,恐怕……对你的病没好处。”

“不碍事……”女人摆了摆手,“再怎么说我和亚慧也认识大半辈子了,对彼此的性格也十分的了解,你妈就是太强势了,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当年那种情形,她一个女人独立撑起这么大的家业,确实很不容易,小奕,你就体谅体谅她吧,她也有她的难处。”

“彭姨,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选择,我宁愿是你的孩子,也许日子会清贫一些,但至少……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小奕,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和亚慧的孩子,别想太多了,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当年你妈那样做,也是为了你能活下来。”

“她真的是为了我吗?”

秦奕唇角泛起一抹冷冽。

……

“小奕人呢?”秦妈妈走进客厅,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紫砂壶具,壶嘴还在袅袅蒸腾着水气。

彭思聪娴静的靠在坐垫上,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汤,秦奕却已经不在了!

“他回警局了,听说发生了命案。”彭思聪抿了口茶!表情风轻云淡。

“谁让你同意让他走的,说好了在家三天,二天都不到呢,再说天都这样晚了,他这个时间上个鬼的班,肯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不行!你立刻打电话把他给我找回来!”

“要打你自己打……”彭思聪轻轻放下茶杯。

“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还掺和这么多干嘛,非得越来越疏离,疏离到无法弥补的结果你才满意?”

“你就惯着他吧,这些年我一管孩子你就和我唱反调,弄得小奕对我诸多埋怨,真是慈母多败儿!”

秦妈妈气鼓鼓坐在彭思聪对面,眉眼间透着怒气。

“好啦,喝杯茶消消火,小奕泡的,苦丁茶加了薄荷,去火的。”

“他还说什么了嘛!”秦妈妈没好气的端了杯茶一口喝干,却苦的皱起了眉头。

赶紧从小瓷碟中捏了两块糖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小菀可以留下,他也答应经常回来,只是不住这儿,亚慧,孩子已经妥协了,你也退一步。”

“退一步!亏你说的这样轻松,放着好好的家不回非要住在外边,还不是为了那个狐狸精!”

“亚慧!”彭思聪皱了皱眉,“别说的这样难听,小奕看上的姑娘,不会那样不堪!”

“怎么不会!我查的一清二楚,这女人水性杨花,攀附着好几个男人,一个还是小奕单位的同事,还有林氏集团的那个不成器养子,听说还和一个跨过公司的总裁不清不楚的,反正私生活一塌糊涂,我怎么允许这样的女进我们秦家!”

秦妈妈激动的大喊起来。

“你是担心这些子虚乌有的传闻还是害怕别的?”

彭思聪轻叹了口气。

“思聪你这话什么意思?”秦妈妈脸色一沉。

“亚慧,当初做那样的决定是为了救小奕一命,已经伤害了那孩子一次了,如今她大难不死活过来了,你就成全他们不行吗?”

“怎么成全?你告诉我,小奕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不清楚?一死才能一生,咱们费劲了心思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成功了,现在他却告诉我那个丫头还活着,她怎么可能活着?不,我不能让她再影响我儿子的命数,绝不能。”

“那你也不该找个假的糊弄他吧,小奕的脾气和能力你难道不清楚吗,何必非要冒险。”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秦妈妈一阵冷笑。

“他可是刑警,全国最有名的神探!你觉得瞒得住嘛?”

“那又如何,警察也得看证据,我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就怕他不肯查。”

秦妈妈又是一声冷笑。

“我让你告诉他的话你说了吗?”

“说了,可是……我觉得咱们不能这样骗他,这孩子从小就死心眼儿,一旦认定很难改变,你忍心见他和一个假人过一辈子嘛?”

“什么假人!”秦妈妈眼神一戾,“这世上的人还不都是虚情假意的过日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假人,呵呵,有时候比朋友可靠多了!”

秦妈妈说完,极其轻蔑的扫了彭思聪一眼,站起身走出客厅。

“你说的对,朋友?的确不值得信任……”

彭思聪轻轻重复了一遍亚慧的话,慢慢合上双眼。

娴静优雅的五官虽然已经老去,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韵气质,只是眼角层叠的皱纹仿佛刀子刻出来一般深切,发梢耳畔,头发也早已花白斑驳。

屋内安静下去,茶汤渐渐冷却,彭思聪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半杯凉茶,仰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