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晚饭,不知怎么回事,我特别的困,早早就睡了……”

孟津咬了半天后槽牙,终于开口。

“本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忽然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刺耳,好像是从窗户外边传出来的,我撞着胆子拉开窗帘,就看到一团黑影趴在玻璃上面,眼珠子血红血红的,牙齿却全都是黑的。”

“和这个木偶像吗?”秦宓从纸箱内拿出染了色的木偶,用手一蹭,眼珠子上的红颜料就掉了。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我真吓坏了,记不起来了!”孟津抖了两下,都不敢和木偶的脸对视。

“你为什么要用力推开窗户!”秦奕忽然发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害怕极了,他一直盯着我笑,那张脸阴森森的,我当时就想他能快一点消失就拎起椅子朝玻璃砸了下去,没想到窗户自己就开了,它就掉下去了……”

孟津干咽了吐沫,接着说,“我当时真没看出来那就是刘薇的弟弟,那张脸……真的根本不像人,太恐怖了,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那你就没想下去确认一下嘛!”

“想了,可我真吓坏了,腿肚子一直发抖,根本走不了,后来我妈进来了,说什么都不让我下去,她说她会想办法,然后给我倒了杯牛奶,我喝了以后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眼镜已经被找了回来,我这次知道刘薇的弟弟出事了,可是秦师父,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才几个月大啊,怎么可能大半夜爬到我家窗户外边,样子还那样恐怖!”

孟津上下牙齿一个劲儿的打颤,看样子真的吓的不轻。

秦宓和秦奕又问了几个细节,但他似乎惊吓过度,全然不记得了。

“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绝对不能再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秦宓见他吓成这样,心知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叮嘱了起来。

“记住了,秦师父,你说……他还会找我来吗,不是说人横死了就会变成恶鬼索命吗?可我真不是故意害他的……”

“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要面对,孟津,你既然对我做的事情感兴趣,想学,就不能怕,也不要怕,鬼神这个东西,向来是人怕它三分它怕人七分,只要你不怕,他便不能害你,可若是你心虚胆寒,气势上弱了他便能害了你,记住我的话,喏,这张护身符给你,戴在身上,他们便不能靠近你了,这件事我会和你老姨一起调查清楚的,不会有事的。”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孟津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出门了,不过也别总吃那些垃圾食物,把房间也收拾一下,日子总还是要过得。”

又叮嘱了几句,秦奕和秦宓抱着纸箱子出了门。

803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两人也没敲门,抱着东西离开了孟津的家。

“你怎么看?”进了电梯,秦奕问道。

“孟津的妈妈在撒谎,这个木偶恐怕是她事后才做的,眼珠儿和牙齿也是匆匆抹上去的颜色,手一蹭就掉色,当晚下了一夜的雨,娃娃身上早该湿透了,不可能还这么干净。”

看着纸箱中的木偶血红的眼珠子,秦宓轻叹了口气。

“可那一声巨响怎么回事?”

秦奕不动声色的问。

“一个木偶婴儿能有多重?即便是忽然掉下楼,也不看发出那样的巨响,而且我再三问过孟津,窗户刚推开,便马上听到巨响声,时间根本对不上,坠落也是需要时间的。”

“会不会是太害怕他记错了。”

“这个不太可能!而且那样大的声音,为什么没人听到?难道整个小区就没有一个警醒的人?”

“我观察过窗格,的确有被砸过的痕迹,但痕迹非常浅,玻璃也完好无损,这就说明当时他所用力度非常有限,以孟津的胆子,估计那一下也没有多大的劲儿,窗户为什么会忽然弹开?”

“叮咚……”话音刚落,电梯忽然开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低头走了进来。

帽檐非常低,脸上还蒙着个大口罩。

秦宓率先走出电梯,秦奕也跟了出来。

那人极不自然的转了下身子,换成了背对着他们。

电梯门徐徐关上。

秦奕却没动地方,一直站在电梯口,到电梯升到十二层后停下。

你看着电梯,把它停过的层数告诉我。

秦奕说完转身进了楼梯,秦宓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守在原地。

盯着电梯外侧的显示屏。

十二层半天没动,后来上了十五层,然后过了一会儿,一对年轻的情侣拉着手走出了电梯。

这时,秦奕也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你发现什么了!”秦宓连忙迎了过去。

“你这边呢?”秦奕没着急回答,先问她。

“就十二层,十五层,然后出来一对年轻人,你觉得刚才上去的人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我想错了!算了,先走吧。”

秦奕皱了皱眉,在秦宓不解的眸光中离开了孟津家所在点楼区。

“不接着调查了吗?”秦宓见他往小区外边走,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

“可孟津的事……”秦宓有点儿犹豫。

“你放心吧,有人会主动找咱们坦白的。”

“你是说李梅?”秦宓想到一个人。

“也许不止一个人,不过,这事恐怕很难用法律解决,宓宓,其实你继承姥爷的这份工作也是执法者,那么按你们的规矩,如果阴灵打破界域影响正常人的生活,你们通常会怎么做?”

“按轻重予以处罚,轻的驱逐人间,重的就地正法。”

“那如果是李梅口中的因果循环呢?又该如何?”

“如果真的是因果报应,我们就不能随便插手了,一切都得看天意。”

“如果这事真的是孟津的果报,你会怎么做?还继续帮他?”

秦奕看着秦宓,眸光很是温和。

秦宓的心却微微沉了下去。

是啊,秦奕说的没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这件事真是孟津的劫难,即便她和李梅想插手,恐怕,也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