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说吧?得看看是哪条河,又是什么时间才可以吧?”

刘铭毕竟是常年跟在刘仲武身边,读书的时间远没有练武的时间多,不过这也就注定了他在回答高俅问题的时候,要直接、爽快的多,虽然说他并没有给出正确答案。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读书多就能明白的,像是折彦质,虽然读书不少,可是面对高俅这个问题的时间,也是陷入了沉思,虽然最终应该是能够给出答案,可是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苏符跟高俅相处了好多年了,此时听见高俅的这个问题,虽然也是觉得怪异,不过在简单的思考之后,便很是自然的回答道:“应该是相等的!”

“相等的?这怎么可能呢!”

在听到苏符的答案之后,刘铭显然是不太能理解这个答案的由来,忍不住质疑起苏符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折彦质已经明白了过来,听见刘铭开口发问,便代替苏符解释道:“说起来麻烦,可是到底却是很简单的,一条河流中的全部河水作为一个整体,在河水没有冲出河堤的情况下,所有的河水都是向前流淌的,这样一来,后面流到前面多少河水,那前面就要流出多少河水,所以说流过的河水的水量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因为一旦发生了变化,后面流到前面的河水多少,肯定就要冲出河堤,而要是前面的河水流出的多的,河道却会枯竭,这与河水是一个完全的整体是有冲突的!”

“这个……”

刘铭还是没有听明白折彦质解释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知道折彦质说的应该会没有问题的,可是不知道就该问,可问话却是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

“没有什么难理解的,如果将河水当成正在行进的将士们,其实会更加容易理解一些。”见刘铭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高俅也是十分有耐心的开始讲解起来,“假设将士们打完了仗回城,全都是整整齐齐的行进,没有人从队列之中跑出来,那队列的宽度一定会比城门宽,这个没有问题吧?”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刘铭点了点头,对于高俅的这番话是十分认同的。

城门虽然说都不会很窄,可是哪怕就算是东京汴梁的城门,也并不会有多么宽大了,不过这其中涉及到一些建筑方面的问题,所以就不多解释了。而回城的将士们,除非说城里面已经有了王公贵族乃至是皇上前来封赏,不然肯定不会排的正好符合城门,而为了尽量让所有的命令都能尽快的传达下去,队列自然是要宽一些才好。

“嗯!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接着往下面讲解。”看着刘铭是真的明白了,高俅这才接着解释起来,“如果说整个队伍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情况,比如说城门之处拥堵这些事情,在相同的时间内,经过城门处的兵将和后面一处走过的兵将,在数量上有差别吗?”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就算是刘铭,也不得不承认高俅说的是有道理的。

所有的前提都已经规划好了,不出现其他的问题,那么在城门处和别的地方通过的兵将自然是要一样的,不然真个队列就散开了,如此一来就是出现了意外的情况,跟前提就相冲突了。

“可是这跟河水的速度又有什么关系呢?”

开口的是折彦质,虽然说他比刘铭更早明白了‘一段时间内通过两处的河水水量相等’这件事情,可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理解了高俅要说的事情,而此时要问的就是心中的疑惑。

“嗯!我们还是将河水比作要进城的将士们。刚才已经说了,队列比城门宽,如此一来,那自然就要收缩队列行进了,如果要保证城门之处不拥堵,后面的将士又不用多等待一些时候,那应该怎么办呢?”

循循善诱,高俅此时真的就像一个名师一般,在给几个学生讲解着知识点,当然高俅其实并非是想要如此,只不过他对这个即使记得也不是十分的清楚,所以需要这样推倒着来让自己的思路更加的清晰。

“自然是让城门处的将士快一些通过啊!”

刘铭差不多就是军中长大的,这些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不让城门处的人堵住后面,自然是需要让城门处的士兵快速通过了,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嗯!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用类比的方法,河水和将士们是一样的,如此一来,城门之处,那样狭窄的地方兵将的速度就会更快,也就是说水流的速度就会更快!因此修整河道,让麟州城外的河道更加狭窄,河堤更加坚固,自然就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了!”

用这样类比的方法,高俅将一个后世很重要的知识点就讲解给了刘铭等人。

这也就是刘铭和折彦质这两个人的基础太差,高俅不得不用这种深入浅出的讲解方式来告诉他们这些很是简单的道理,如果是换了刘仲武和折可适在这里,高俅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说那么多,直接三、两句话点出来关键的地方也就是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刘仲武和折可适其实是知道这个‘知识点’的,虽然未必能够落到纸面上,但是实施起来可能不会有问题。

在听高俅讲解完了这一番话之后,折彦质若有所思,很多零散的知识串联到了一起,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却也有一些疑惑。

“高大人!还有一个问题,刚才说过的,河水中间的水流速度要比两岸的水流速度要快的多,这又是作何解释呢?又能不能用到这一次筑坝拦水的事情上呢?”

折彦质提出的问题很是直接,却是也是为了这一次的事情,不过在他想来,这个‘中间与两岸’的事情却是不好用刚才的事情解决了,而且能不能用到,也实在是很难说的清楚了。

“这个嘛……其实不只是河水中间的水流速度快,其实水面上的速度也是比水下要快的,可是这却跟刚才我们所说的没有什么关系了。”高俅仔细的回想着相关的词汇,回答起来,“河水中间和水面的速度快,那是因为水的粘滞阻力,再具体一些的就不跟你们说了,一来是说了也不好跟你们解释清楚,二来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我们眼下也是用不上的!”

高俅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心虚,因为在他刚才说的两点原因之外,他不跟刘铭等人接着将接下去,其实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也不会了。可是这种事情若是平常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人非圣贤,而且就算是圣贤也没有听说过全知全能的,不然又怎么可能有‘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这种故事流传开来呢?

好在折彦质和刘铭好像都被高俅的‘博学’给震慑住了,就好像刚才高俅所说的那个什么‘水的粘什么阻力’来着,听着就是十分高深的样子。既然如此,那高大人说这些东西是用不上的,那估计就是用不上的了。当然若是稍微思考一下,其实也是能够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用不上的。

水淹麟州城,到时候河水注定是要决堤而出的,只不过决堤的地点是被高俅等人给认为的设定在了麟州城外,虽然说还需要抓紧时间建设,可是现在的事情重点不在这里。

决堤放水,能够冲到大部分的西夏兵就算是很不错了,什么河水中间、岸边的,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决定的事情。而水面的速度快就更加的荒唐了,难道高俅他们还能只让河水的水面去冲击那些西夏兵吗?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是真的可以有这样的事情出现,那一层薄薄的水面,冲击到了西夏兵的身上又能如何?这只是河水,可不是高压水枪!

不管如何,刘铭和折彦质很是为高俅的‘指挥’而叹服,不过苏符就没有如此了。

也不是说苏符看不起高俅说的这些,而是因为跟高俅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个四叔平日里虽然跟个正经的文人墨客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就会变得让人无法理解了,譬如说像刚才这样的情况,苏符可以遇到了好多次了,只不过以前说的内容跟这一次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罢了。

像是是什么‘对面绝对光滑的情况下运动状态会一直保持不变’、‘石头的击打力量与石头本身的重量和速度的有关系’,苏符可是听自己的四叔说了不少,只不过这些东西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到底有什么用罢了,不过今天看来,好像也确实是有用处的。

虽然说经验可以决定很多的事情,比如高俅所做的布置,让刘仲武和折可适这样的沙场老将来做,他们未必是做不到的,可是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这就很难想得到了,如此一来,高俅所做的这个讲解,却是能够让没有经验的人快速拥有这些老将军们才会拥有的经验,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大的壮举!如果操作的好的话,日后大宋的名将可就不是‘哪家’、‘哪家’的了,而是遍地开花,人人都是名将!

《孙子兵法》那样著名的典籍,为什么却没有多少军中的将领去研读呢?皆因《孙子兵法》太过深奥了,虽然说从古至今在兵法之上无出其右,可是对于研读者的要求也实在是高了一些,非是文武双全之辈,不能从中学习到精髓,并且将之应用到实践之中。

古往今来,还没有几个名将是因为精通《孙子兵法》而闻名于世,并且被后人记住的,哪怕说是精通兵法的将帅,基本上也只是有着深厚的作战经验而已,就算偶尔有个与众不同的,大多也是在有了多年的作战经验之后,才开始理解《孙子兵法》,反之精通《孙子兵法》的将领并且因此成为名将,却是十分的少见。

苏符此时还在胡思乱想,折彦质已经开始琢磨起高俅可能的举动来,而刘铭则是十分的叹服的看着高俅。

这个时候,高俅也是有些乏了,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去谁去连谷,谁负责沿途的河道吧!”

“这个……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要分开进行呢?”

折彦质不知道高俅的意图是什么,也没有瞎猜的必要,因此就直接开口询问了起来。

“自然是有区别的,不过区别就没有细说的必要了。反正两边都需要有人负责,而且必须要同时进行,不同的是连谷这边的工作量大一些,除了将连谷城改建为一座巨大的‘水库’之外,还要筑坝拦水,所以肯定是比较累的。而负责沿途河道的,却是需要沿着连谷快速前往麟州城,沿途留下足够的人手修缮重要地段的河道,然后抓紧时间抢修麟州城外的部分。”

简单的将两方面的工作说了一下,高俅并没有要求谁去做什么,反正就是两个差事,而现在就是刘铭和折彦质两个人,谁去做什么其实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正是因为不关心谁去哪一方,所以高俅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转身有回到了帐篷之中,安稳的歇息起来,等待着一会儿开饭了。

至于说高俅为什么不关心之谁去哪一方,是因为高俅已经另有计划了,虽然说了要去关注连谷的事情,可是高俅势必不可能一直待在连谷的,而之前说些什么找个替身代替自己去麟州城坐镇,其实都是为了稳住刘仲武他们,若是说敷衍、搪塞其实也算是比较贴切的。

更进一步的计划,高俅还没有想完,因为之前操心河道修缮的事情,所以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