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纸张上面也没有写什么字,只不过是画了一个有缺口的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内容了。不过就是这个圆圈,高俅却是知道,这是暗谍的人安排自己吩咐的事情。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事关重大,虽然说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费力的事情,可是一旦做下了就肯定会引人关注,因此不管是高俅自己,还是暗谍的那些人,都是特别的小心,此刻的通知,就是小心谨慎的明证。
等到事情办完之后,这张纸上的圆的缺口,应该就可以补上了,不过那个时候肯定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倒也不用暗谍的人来通知了。
随手将纸张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边的废纸篓之中,高俅也没有对这件纸张特别的在意。就算是有人看见了这张纸,可是因为这其中的含义只有高俅和暗谍的人明白,所以也用不着担心有人看着这种纸就分析出什么来。
这一次的事情,说来隐秘,但是真的要是做出来了,却一定是人尽皆知的,而且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是谁动的手,却也一定能够猜到是高俅策划了这件事情。
本来高俅也没有想过要用太过激烈的方式来说明、或者说是表明自己的心迹,可是自从高俅从眉州回到东京汴梁之后,当今皇上赵佶竟然装聋作哑,好像完全不知道高俅已经回到了东京,从始至终连个口信儿都没让人传过来,这就让高俅有些恼怒了——你不是喜欢装聋作哑吗?那我这边就做点让你不能继续装聋作哑的事情!要是这样你都忍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说得了。不过你若是忍不了……那就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微微一笑,高俅迈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房,往前院里去了,按着时间来算的话。自打将苏符支使出去之后,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就算是苏符没见过东京汴梁之中的环境,有了一些贪玩,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苏符也应该将陈师道给请过来了。陈师道即将到访,高俅自然是要提前出去迎接一下了。
只不过出乎高俅预料的是,陈师道没有等来,却是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是,你怎么来了?”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边,高俅觉得有些纳闷,要知道在高俅还没有离开东京的时候,自己跟对方就已经没有多少来往了,如今三年过去,在大年三十这个重要的时候,对方却登门拜访自己,多少是让高俅有些想不明白的。
“早就听说兄长从眉州回来了,只不过前些日子我还在外面领兵,却是没能立刻赶回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自然是要先来兄长的府上拜访一下了。”
来人微微一笑,很是优雅的回答着高俅的问话,看得出来,比之三年前,此人倒是有了很大的长进。
“这可真是……那什么,先进客厅里面说话吧!天也够冷的,咱们就别在院子里面傻站着了!”
不管如何,对方都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高俅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将人请到了客厅之中。
其实话说回来,高俅跟对方也没有什么恩怨,而且在一些方面其实高俅还是曾经借助过对方的,不过不管平时怎么想,只要跟对方一见面,高俅就觉得很是尴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总是惦记着自己的‘妹妹’,这就让高俅有些无奈了。
实际上高俅当然是没有妹妹的,不过当年被人给涮了一道,无奈之下借着男扮女装才算是逃了出来,而那男扮女装的样子正好就让眼前这人给看到了。也不知道是对方眼瞎还是高俅女装的样子确实称得上是‘大佬’,反正对方就是喜欢上了女装的供求,可是其中缘由高俅又不知道怎么跟对方挑明了,后来阴差阳错之下,高俅就有了这么一个‘妹妹’。
没错,今天来拜访高俅的,就是折彦质,麟府折家的第七代。
原先折彦质还年轻的时候,是以朝请郎的身份待在东京汴梁的,不过后来高俅实在是太忙,然后忙完一段时间紧跟着就离开了东京汴梁,所以对于折彦质的消息也就不那么关注。这三年折彦质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官居何职,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高俅是一概不知道的。
坐在客厅之中,高俅几句几杯喝茶,却是找不到可以跟对方聊的话题,因为一想到这荒唐的事情高俅就很是无奈,因此也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好在折彦质也是长进了不少,眼看着高俅好几次端起了茶杯喝茶,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兄长,今日里来的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兄长啊?”
“打扰?那是……怎么可能呢?”高俅将‘自然’这两个字给吞了下去,紧跟着改了口风,“现如今我无官无职,能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倒是你,好些年不见,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些什么啊?”
“这个么,按理说来应该是不能跟外人说的……”折彦质犹豫了一下,随即在高俅反应过来之前,接着开口说道:“不过兄长您自然不算是外人了。说起来,我倒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做,本来前年的时候家父有心让我回去,不过正好京畿禁军这边也缺少人手,我就留了下来。现在帮着王厚将军训练禁军,不过却也没有官职在身。”
“这样么?倒也是正常!”
对于折彦质的说法,高俅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对方也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
而且对于折彦质说自己没有官职在身,高俅倒也能够理解。折彦质毕竟是麟府折家的人,入朝为官,那也只能是武将。而如果折彦质要带兵的话,也只能是回麟府去带兵,在旁的地方想要有个一官半职的,却是不可能的,当然那种挂个名号的寄禄官不算在其中。
究其原因,也是朝廷对这些武将之家的提防手段。大宋朝崇文抑武,对于那些武将不多家打压,其实就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情况来的,如果还要坐视那些武将的势力坐大,那可不是朝廷能够忍受的了。
其实对于那些武将之家,朝廷也是一直想要对其下手,不过这件事情朝廷之中的人也就是想想,真要那样做,却也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不是所有的武将之家都是杨家那样的死脑筋,尤其是折家和种家,历经几朝而不衰,势力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缩减了不少,但是真要是有人敢对他们下手,这两家在顷刻之间爆发出来的能量,不说是倾覆大宋,却也是会给大宋以沉重的打击。
更不要说,折家还有种家都是镇守边关的存在,常年征战,如果没有这两家的存在,大宋朝的边疆能否安定,那可就是很难说的一件事情了。虽然大多数的文人都看不起武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也只能是装聋作哑。
所以说,折彦质肯定是要当官儿的,而且肯定也是要领兵的,但是却只能是回到麟府去接他老爹折可适的班儿,其他的就没有可能了。
知道了折彦质现在的情况,高俅又跟对方闲聊了两句,只不过聊的也都是禁军的事情,包括禁军士卒的训练、禁军将领的安排、以及现在禁军之中存在的问题。其实高俅对折彦质现在的想法很是感兴趣,只不过考虑到自己可能无法应付,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询问。当然很是让高俅觉得奇怪的是,折彦质从始至终也都没有询问过自己‘妹妹’的事情,这让高俅多少就有些想不通了。
“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我也就不多打扰兄长了,这就告辞了。”
说了不少的话,折彦质也是不得不走了,虽然说东京汴梁不是他的家,可是在东京汴梁这边他还是有一些族人的,尤其是一些长辈,在大年三十这天不回家,可是说不过去的。
“哦!那什么,我就不送你了,这边还有客人。”
随口答应着,高俅也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实则是在刚才高俅跟折彦质聊天的时候,陈师道那一家子就已经到了。不过因为高俅刚才还在跟折彦质说话,因此张千站在客厅门口跟高俅打了个手势,也就没有进屋来禀告。
事出有因,折彦质自然也不是那种交情的人,跟高俅拱手之后,起身便离开了,只是临走之时却是撂下了一句话,“现在我还没有建功立业,但是三、五年之内,必然要有所建树,然后前来迎娶翠兰!”
折彦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但是这句话却是将高俅给惊呆了——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忘了这茬儿,反而是越发的魔怔了!瞧瞧折彦质的称呼,‘翠兰’是多么的亲密的称呼啊!高俅很难想象,如果折彦质知道了所谓的‘高翠兰’其实不过是自己女装的样子,是直接崩溃了,还是拔出宝剑来追杀自己?
对于这种糊涂事情,高俅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之后,将脑海之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紧跟着起身除了客厅,找陈师道去了。
陈师道一家总共三口来到了高俅这边,除了他的夫人之外,还有一个跟苏符年纪相仿的女儿,显然还没有出阁。当然不是高俅有多聪明,只不过如果这个女孩子出阁了,那肯定就是在夫家过年,而不可能跟着陈师道出来了。
看陈师道女儿的样貌,倒还算是中上,而且看其跟李清照等人聊得很是投机,显然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轻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高俅突然间有了个想法。当然,高俅不是想着自己赢取这个女孩子,且不说自己这边的感情纠葛实在太多,就单说对方的相貌,也不是美到了让高俅‘见色起意’的地步。高俅想的,其实是撮合这个女孩子跟苏符。
也许真的是当长辈当上瘾了,高俅很是自觉地,就开始操心起苏符的婚姻大事来了。不过从道理上还是说的过去的,毕竟高俅是苏符的‘四叔’嘛!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苏符的亲爹苏迈不再,高俅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也是有这个开口的资格。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毕竟高俅是从后世来的,还是推崇‘自由恋爱’的,当然这‘自由恋爱’里面高俅推波助澜一番,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真么想到,无己兄你竟然还有孩子啊!”
脑子里面全是乱七八糟想法的高俅靠近了陈师道,随口找了个话题。
不过高俅这番话,却是让陈师道有些不乐意了,立刻回应道:“你这是什么话!以前的时候为兄是家境贫寒的了些,可是这身体确实没有毛病的,怎么就不能有孩子了?实话跟你说,除了这个丫头之外,为兄还有三个儿子呢!”
“嗯?无己兄你还有三个儿子,怎么没有一并带过来?”
高俅刚才措辞不当,不过在听完陈师道的话之后,却是忘记了向陈师道道歉,而是接着问了一句。
“这个……那三个孩子都在外做官,眼下不在东京汴梁……”
说起自己的三个儿子,陈师道的脸色有些异常,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不过陈师道的这副模样,却是给了高俅提醒。以前的时候陈师道的家境实在是要多差有多差,孩子肯定也是寄养在了别人家,这寄养在外的孩子,自然就不会多亲近自己的爹娘,这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涉及到陈师道隐私的事情,高俅也不远多提,随口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高俅便走开了。
府邸之中有了李清照的娘和陈师道这一家,多多少少就有了些过年的气氛,这一晚上高俅等人可是好好的开心了一晚上。
当然转过天来,高俅就更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