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等人赶到现场,应天府尹周大人连忙招呼一名年轻的衙役过来,让其将案子的经过向杨宏讲述一遍。
“大人,卑职今日在衙门当差,大概一个时辰前接到百姓报案,说是这里发生了一桩命案。
因为周大人出外公务,卑职就先行带着一队人来到现场调查。由于当值的衙役当中有人认识丘大人,所以在第一时间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现场已经初步排查过了,除了死者以及凶器外,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以及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不过……”
衙役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言,目光当中充满了忌惮之意看向周大人。
周大人见此也没有责怪,转过头向着杨宏解释道:“年青人没见过世面,有些话不敢说,还请大人见谅。
杨大人有所不知,在衙役调查之时,附近的百姓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有百姓曾经见到丘大人在案发之前,与人在附近的酒楼吃饭。期间两个人曾经发生了争执,饭还没有吃完丘冉就负气离开了。提供线索的百姓是那家酒楼的小二,据他所说,在他为房间送菜的时候,曾经在门外听到丘大人称呼对方为吴大人。而那名吴大人当时恼羞成怒,竟然扬言要杀死丘大人
!
所以从常理上来判断,这个与其吃饭之人,必然是丘大人熟悉的人,从小二描述的特征来判断,此人应该就是……”
“本官知道了,与丘冉吃饭之人是兵部侍郎吴悠吴大人对吧!”
见府尹也有一些顾虑,杨宏将他们要说的名字说了出来。
“提供证言的小二现在何处,劳烦周大人将其带回衙门暂时收押,本官调查一番之后就去请吴大人过来,本官要暂借周大人的大堂审理案子!”
听到杨宏的吩咐,周大人哪里敢推辞,连忙应允一声过后,带人将小二带回了应天府。这一边,卢仁峰已经初步勘验了尸体。只见其来到杨宏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已经基本勘验完了。此人全身上下只有胸口这一个伤口,死因是因为利刃刺穿心脏导致的死
亡!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一个时辰前左右。
不过大人,虽然验尸方面没有提供什么有利的线索,但是现场却留下了重要的证据!
大人请看,由于梧桐巷附近居住的基本都是石匠,所以这条路上留有起风之时落下的石渣灰尘。
刚刚禄生在调查之时,除了丘冉的脚印外,还发现了几枚不同的脚印,估计应该是杀人嫌犯遗留下来的!”
凶案现场发现了有价值的脚印,这个对于侦破案件来说太重要了。
不用杨宏吩咐,凌久彤就在衙役的协助下,将嫌犯的脚印拓印下来,当杨宏看到这脚印之时,脸上呈现出一丝明悟之色。
“卢兄,你将丘冉的尸体带回应天府衙门,在仔细的勘验一番。禄生你和我去吴悠府上走一趟,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请到应天府衙门!”
不提卢仁峰如何在现场善后,单说杨宏与凌久彤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吴悠的府上。
由于此时已经天色已晚,吴悠早已经就寝,在下人通报过后很久,吴悠才穿着一身便服来到了会客的大堂。
“杨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啊?”
吴悠打着哈欠,略微有些不满的问道。
杨宏仔细打量一番吴悠过后,行了一礼面带笑容道:“吴大人睡的很早啊!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就在两个时辰前,会同馆副使丘冉被人杀死在梧桐巷中了!”
“什么?丘冉死了!”听到杨宏的话,吴悠脸上的睡意早已消失不见,不禁吃惊的问道。
“没错!是被人杀死的!吴大人,不知道两个时辰前,你在什么地方啊?”
面对杨宏的追问,吴悠的脸上划过一丝恐惧之色。不过他还调整的倒是很快,立即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只见吴悠看向杨宏,极其不满的反问道:“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本官杀害了丘冉吗?”
平时整日将微笑挂在脸上的吴悠,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急躁,这充分说明此人现在心里有鬼,是在用愤怒掩饰着心虚罢了!
面对不满的吴悠,杨宏并未气愤,反而微微一笑道:“吴大人为何如此愤怒?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明说吗?
吴大人,本官既然找上门来,就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大家同朝为官,希望吴大人不要逼杨某造次了!”
看到杨宏话里有话,吴悠猛地一拍身边的桌案,大喝一声道:“杨宏你到底想怎么样?本官放衙后一直在家中,从未出府,这样你满意了吧?杨宏,我劝你不要以为,有锦衣卫这个身份就可以胡作非为。吴某乃兵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员,就算要抓,那也必须有陛下下旨,你一个小小的镇抚使难道想私设公堂吗
?”
“哈哈哈,吴大人说笑了。本官怎敢私设公堂,只是想请大人一同前往应天府衙门罢了!吴大人,有人可是声称,在梧桐巷附近的琴心酒楼见过大人与丘冉一同吃饭,大人现在却声称从未离开过家中。没有办法,卑职只能斗胆请大人与其对质一番,到时候谁
说了谎一问便知!”
无论是小二的证言,还是吴悠现在的表现,令现在的杨宏基本可以肯定,这吴悠是在说谎。
而吴悠见杨宏要带走自己,不禁退后几步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镇抚使竟然敢如此放肆,本官现在就面见陛下,求他为本官做主!”
面对吴悠的威胁,杨宏不禁冷笑一声。身后的凌久彤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吴悠的手扣在后背,就想要将吴悠带走。
看到凌久彤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吴悠不禁大吵大嚷起来,在他的呼救下,只见许多手持棍棒的护卫冲入大堂,拦住了杨宏的去路。
“我看谁敢拦住去路?本官奉皇命调查王振的案子,现在有证据证实,是吴悠杀害了会同馆副使丘冉,如若尔等还不散去,就是阻碍本官查案,你等可曾想过后果?”
见一众家丁拦住去路。杨宏冷冷的看向众人大喝道。
这些家丁无非就是拿人钱财看家护院的存在,如今见杨宏目光当中散发出杀气,哪一个还看上前枉送性命。吴悠也知道杨宏现在不好惹,更何况锦衣卫办案从来都是这样。正所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如果自己真的拒捕的话,就是真被杨宏杀了几个家丁,想必皇帝也不会责怪的
。
与其被押着带回应天府,还不如体体面面的离开,这样还能为自己保留几分颜面。
想到这里,吴悠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杨大人想要本官去应天府对峙,那么吴某自然会全力配合。可否容本官换一身衣服后在与你离开?”
照理来说,吴悠的要求也不过分。但其身上现在有重要的物证,这就让杨宏只能狠下心不给吴悠留一点情面。
就这样,吴悠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妥协,在杨宏与凌久彤所谓保护的名义下,坐上轿子来到了应天府衙门。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来到了应天府衙门。在周大人的陪同下击鼓升堂,开始审讯吴悠。
不用杨宏吩咐,就有衙役将提供证言的小二带了上来。
那小二上堂之后跪倒在地,杨宏指了指一边的吴悠开口问道:“你不要害怕,本官只是请你过来对质的。
你抬起头看一看,可曾认识身边的这个男人?”听到杨宏的话,小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吴悠,根本就不用仔细辨认,指着吴悠说道:“启禀大人。草民认得这个他,他就是与今天被杀之人吃饭的男人,小人肯定没有看错
!”
看到小二指认自己,一旁的吴悠脸色铁青连忙辩解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官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杨大人,你可不能相信此人的片面之词,本官今日一直都在府上,从来就没有见过丘冉啊!”
见吴悠还在抵赖,杨宏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吴悠,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吗?
好,你不让本官相信片面之词,难道你穿的靴子还有假吗?你低头看一看,你脚上穿着的靴子上面沾着什么?”
杨宏话音落下,那吴悠连忙掀起长袍向自己的靴子看去。只见两只靴子边缘,都沾着白色的粉末,分明就与梧桐巷街道上留有的石渣粉末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吴悠的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随后连忙向杨宏解释道:“杨大人,本官也不知道靴子上面沾着的是什么?况且,这与丘冉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那?”
“吴悠啊吴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心存幻想不肯认罪,好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你靴子上沾着的东西,与梧桐巷街道上遗留的石渣粉末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你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吗?”
吴悠此时也是在死撑,如果真的承认和丘冉一起吃过饭,那他真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大人,就算本官脚上沾着这东西,那也有可能是白天经过这里的时候沾到的,这也不能证明本官今夜去过梧桐巷,还在梧桐巷当中杀了丘冉啊!”见吴悠还在挣扎,杨宏摇了摇头叹息道:“本官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来人啊, 将从现场拓印下来的脚印取来,与吴大人的靴子比对一番,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