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洛蒙没有上班,而是直接驱车来到机场。
不过他可不是来送秦嘉珂,而是来送前往泰国进行一年时间交流学习的钟星语。钟星语也将转机先到武汉,和全国选拔出来的其它地区的同行汇合会,再出发前往泰国。
来到机场时,钟星语已经早早将送行的同事支走,身边只有吕莺娥一个人。翘首以盼的钟星语一看到张洛蒙,立刻小跑几步投入张洛蒙怀里,紧紧地搂住张洛蒙,两瓣有些冰冷的唇立刻吻住了张洛蒙的嘴唇,伸进小香舌和张洛蒙抵死缠绵。
机场里这种恋人离别的场面几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因此根本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只是保守的吕莺娥在旁边有些杞人忧天地焦急劝道:“星语,星语,注意点影响!”
“小姨!”
钟星语不满地低叫一声,还是听从了吕莺娥的劝告,四下瞅了瞅,立刻将张洛蒙拉到一个大柱子后面,更加疯狂地将张洛蒙抵到柱子上亲吻。
吕莺娥阴魂不散地跟过来递给她们俩刚买的饮料,张洛蒙刚要接过来,从旁边窜出个小男孩不经意地将那两瓶饮料碰在地上。张洛蒙怒目圆睁,刚要发作,吕莺娥却冲小男孩摆摆手道:“没事的,你去玩吧,阿姨自己捡起来就是了!”
吕莺娥的一句“没事的……”,让张洛蒙发作不得。张作蒙若有所触地抬头看了看吕莺娥。
吕莺娥笑了笑道:“张总,呵呵呵……张总,反正等候乘机也很无聊,我给您讲个尤金先生的关于《犯错》的故事吧:
“在上海的一家餐馆里,负责为母女俩上菜的那位女侍,年轻得像是树上的一片嫩叶。
她捧上蒸鱼时,盘子倾斜。腥膻的鱼汁鲁鲁莽莽地直淋而下,泼洒在母亲搁于椅子的皮包上。母亲本能地跳了起来,阴霾的脸,变成欲雨的天。
可是,母亲还没有发作,母亲亲爱的女儿便以旋风般的速度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女侍身旁,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脸,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碍事,没关系。’
女侍如受惊的小犬,手足无措地看着母亲的皮包,嗫嚅地说:‘我,我去拿布来抹……’
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说道:‘没事,回家洗洗就干净了。你去做事吧,真的,没关系的,不必放在心上。’
女儿的口气是那么的柔和,倒好似做错事的人是她。
母亲瞪着女儿,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气装的过满,要爆炸却又爆不了,不免辛苦。
女儿平静地看着母亲,在餐馆明亮的灯火下,母亲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大大的眸子里,竟然镀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当天晚上,返回旅馆之后,母女俩齐齐躺在床上,女儿这次亮出了葫芦里所卖的药:
女儿伦敦求学三年,为了训练她的独立性,母亲和父亲在大学的假期里不让她回家,母亲要女儿自行策划背包旅行,也希望女儿在英国试试兼职打工的滋味儿。
活泼外向的女儿,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粗工细活都轮不到她,然而来到人生地步熟的英国,却选择当女侍来体验生活。
第一天上工,便闯祸了。
女儿被分配到厨房去清洗酒杯,那些透亮精致的高脚玻璃杯,一只只薄如蝉翼,只要力道稍稍重一点,便会分崩离析,化成一堆晶亮的碎片。
女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将那一大堆好似一辈子也洗不完的酒杯洗干净了,正松了一口气时,没有想到身子一歪,一个踉跄,撞到了杯子,杯子应声倒地,‘哐啷、哐啷’连续不断的一串串清脆响声过后,酒杯全化成了地上闪闪烁烁的玻璃碎片。
‘妈妈,那一刻,我真有堕入地狱的感觉。’女儿的声音还残存着些许惊悸。
‘可是,您知道领班有什么反应吗?她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搂住了我。说:‘亲爱的,你没事吧?
接着又转过头去吩咐其他员工:赶快把碎片打扫干净吧!
对我,她连一字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又有一次,女儿在倒酒时,不小心把鲜红如血的葡萄酒倒在顾客乳白色的衣裙上,好似刻意为她在衣裙上栽种了一季残缺的九重葛。
原以为顾客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反而倒过来安慰女儿,说:‘没关系,酒渍嘛,不难洗。’
说着,站起来,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便静悄悄地走进了洗手间,不张扬,更不叫嚣,把眼前这只惊弓之鸟安抚成梁上的小燕子。
女儿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妈妈,既然别人能原谅我的过失,您就把其他犯错的人当成是您的女儿,原谅她们吧!’
此刻,在这静谧的夜里,母亲眼眶全湿。”
张洛蒙似乎受到感染:“原谅别人便是放过自己。”张洛蒙此刻,内心无法平静,检视一下自己平日的言行,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提升空间。原来,善意可以如此美妙;原来,善意可以如此接力般地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