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娟迈进门坎缓缓地关上了门,迟疑了一下走到社台前添火,然后转身站在赵易的身边用一个葫芦瓢舀水往他身上浇水,赵易捂着下身尴尬地说道:“大姐,我洗澡呢,你能不能出去?”
金桂娟却没有说话,一只手浇水,另一只手去赵易的淤伤处抚摸,片刻,两滴眼睛掉了下来,赵易享受着冷水的淋浴,却慢慢说道:“大姐,你别哭,这都是我自找的,那个刘坏水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否则我就得真要他的命了。”
金桂娟却哭的更凶了,赵易也是无法再说,金桂娟哭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已经找过他了,他答应我不找你麻烦的。”
赵易一愣,这流氓根本不讲道义,答应金桂娟是不可能的事,忙问道:“他是怎么答应你的?”
金桂娟把脸扭过去了,赵易一把将金桂娟拎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金桂娟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把眼神转旁边,赵易又开始愤怒,双手攥得指节都响。
片刻,金桂娟调整了情绪,继续给赵易浇着水说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现在的农村就是这个样子,从村长到下面的流氓没一个好东西,吕村长也是因为在县里强暴服务员判刑了,而下面这帮二癞子更是横行无忌,我找刘坏水的时候,他说我答应他三次就放过咱们家,他第四次又来找我就拒绝了,没想到他还是去找你麻烦,早知道还不如答应他了。”
赵易又是一阵眩晕,气也越来越粗,金桂娟却放下了水瓢无神地说道:“我也不是好女人了,一次跟一百次也没什么区别。”说完双手在赵易的身轻轻上抚摸,赵易觉得自己血压升高,眼前发黑,大脑里砰砰做响,而金桂娟的身子竟然靠了上来,虽然隔着一层夹袄,仍然能感觉到一个女人的柔软与温暖。
赵易的心跳越来越快,金桂娟虽然快三十了,但仍然是这个村里最美的女人,据说在全乡也能排到前三名,只是自己天天在村头野林里乱跑,视野太窄,没看到其它那几名长得什么样?而金桂娟受辱的那一夜自己其实看得很清楚,那个刘坏水像配狗一样耸动着,而金桂娟雪白的双腿就挂在他的肩膀上,后来自己一想起这个情景就冲动。
而自己现在正在洗澡,金桂娟又主动贴了上来,那晚的情景完全可以再现。赵易慢慢将双手插在水里,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觉得这个大铁盆里的水越来越凉,而金桂娟已经解开了夹袄的扣子,里面只有一层薄线衣,没戴胸罩的高崇胸部随着呼吸起伏着又贴了上来。
赵易眼睛茫然地看着墙角,感觉到一个尖尖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心中一激灵,一把抓住金桂娟搂着自己的胳膊漠然地说道:“我是吴傻子,不是刘坏水。我保证他以后永远不会再欺负你。”
说完从盆里站起身,拿起像抹布一样的手巾擦身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转身出去了。而吴小凤却站在院里,紧张地看着东厢房的门,见赵易这个时候从西厢房里出来有点惊讶,赵易却假装没看见进西厢房了。
吴小凤又打开西厢房的门,见金桂娟只敞着小夹袄的怀坐在地上,泪水却在不住地流着。
晚上吃饭,众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老吴头看着赵易额头上的淤伤问怎么整的?赵易也说不小心砍树枝的时候砸了头,老吴头又看了这姑嫂二人一眼,两人都盯着桌面没敢说话。老吴头叹了口气也不再问。
睡觉的时候,赵易觉得全身剧痛翻身都不敢,却不敢出声只能硬挺。
第二天起早继续去送孩子们上学,白天又去捡兔子、野鸡,下午去学校接孩子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成了公众人物,校门口乌压压地一大群人,都要看看这个一打几十人的英雄长的什么样?
原来白天校里校外都传说老吴家的那个大傻子一个人把全乡的地痞流氓打倒了,刚开始传说是十几人,后来是二十几人,三十几人,越传越神,后来成了打倒几十人,却已经到顶没再往上升,再往上添人就得算上乡长这个大流氓了,
下午学校放学全乡的闲人都来参观傻子的英雄模样,尤其是那些还在处在幻想阶段的小姑娘,几辈子没见过傻英雄,一时校门口比迎接领导检查人还多。
赵易穿着齐整在校门口牵着大洋马一站,好像旧社会的军阀头子一样威风凛凛地牛逼,但众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只有那些冲动的小姑娘三五成群地在远处嘻嘻哈哈伴着尖叫。
第二天,乡里的派出所来村里调查,这帮流氓虽然被打了,还有几个躺在炕上起不来,但没一个报案,农村人打架认赌服输,不死就得自己治病,不像城里人打架,打伤了相互讹人。
但吴大傻子打架的事已经传遍全乡,派出所也得来调查一下,先到了吕村长的家里,马桂花急忙沏茶倒水让等着,自己亲自找到金桂娟跟吴小凤来介绍情况。
两个村前后距离四五里地,一路上,三人想好了说辞,见到派出所的民警就说吴大傻子是老吴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人傻家穷来这个地方讨口饭吃,那帮流氓也是欺负他傻,没想到这傻瓜个大力气大,把这帮混混全打倒了。
派出所的民警见村长太太出来打保票了也没放在心上,这帮刺头平时惹是生非的派出所也没办法,有个傻人打他们一顿更好。再把他们都打跑了派出所还省心了,既然没人去报案也就算了,只是告诉金桂娟好好管教傻子,别再惹事了,再把人打死了还得偿命。
民警走了,这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傻子的利用价值还没完,怎么能让他暴露身份走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易一直想找刘坏水算账,但再也没看见人。听王半仙说刘坏水在家躺了好几天,后来好点就出去耍钱了。现在春节前后正是农村人耍大钱的时候,赌窝都在更偏远的乡村。
赵易心想家家一年种地的收入都不到二千块,最后都喂了狼了,刘坏水最好是输光了被人砍了爪子,自己还不用出手了。
到了春节前,学生早已经放假了,赵易又没什么事干了,但马这个东西必须得每天都得溜,否则再上套就会出问题。赵易见刘坏水没影了放下心来带着虎子又到偏远的林子里砍木头下套子,各种钢丝套、吊脚套玩了个溜,每天都能弄回几只野物。家里已经吃不了,除了送给马桂花几只,剩下的就拿到集上去卖,这种野味在农村的集上也是抢手,都是县城人春节送人情的好物,几乎还没摆完就让人包了。
到了春节,赵易打的野物竟然卖子五百多块钱,一分钱没留全都给了金桂娟。这姑嫂二人喜滋滋地赶了两次春节大集,把这五百块钱外财全花了,除了赵易全家每人添了两套新衣服,而只给赵易买了一套内衣两双红袜子。
上面的扶贫工作队又给吕村长家送来了几大包的扶贫旧衣服,说是旧也不旧,有的是城里人的衣服估计都没穿过,商标还在上面挂着。赵易又得了几套能湿毛的,还弄了一件类似洋人穿的大皮风衣,配上大皮靴,跟德国党卫军一样,更加英俊潇洒了,只是脸又晒又冻的有点红黑。而这姑嫂二人看着赵易的眼神也越来越亮,但最后都黯淡了。
到了大年三十,一家人也贴对联福字、放鞭炮、挂红灯,只是家里没电视机只能去别人家蹭,而赵易仍然哪也不去,就陪着老吴头子聊天。而老吴头子也渐渐地说了一些村里的往事,原来老吴头子与吕村长的爹转业回来之后,一个在乡里当武装干事,一个在村里当村长,但那个时候的干部都轮流犯错误。
老吴头子在乡里上班,自然是错误比较大,被翻来覆去地整了很多年,媳妇也找的晚,也是一个病病歪歪没人要的外来货,生了三个孩子也就操劳过度死了。
自己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日子一直很清苦,只给大儿子娶了媳妇,而二儿媳妇金桂娟一分钱没花,应该算是在外面捡来的,西厢房也是后来才给他们盖的。后来自己在外面干活受了伤,家穷没怎么治也就瘫痪了。
当年,村里的年青人都出去打工,大儿子娶媳妇盖房子也欠了不和饥荒,两个儿子为了多弄两个钱也跟着去城里打工,但外面的包工头子都太黑,干活从来不给钱,除了二儿子领回一个媳妇之外也没拿回什么钱?有一次,上面来了任务,说是什么劳动力转移什么的,还给乡里定了指标,吕村长也接了任务,带着村里剩余的劳动力出去打工,当时心想政府组织的还能不给钱?结果在打工的时候出了事故,仅村里去的就死了七个人,其中就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吕村长是带队去的,回来就带回来七个骨灰盒,每人给了五万的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