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菱看着方巧云的眼睛，她目光闪烁，带着恨意和无奈。

顾心菱很清楚，方巧云这是在故意挑衅她，给她一个离开莫家，去军营巡视的机会。所以，她自然要好好的跟方巧云唱好这一出戏了。

顾心菱抿着茶水，悠悠地说道：“大少奶奶，你的丫鬟剪坏了我的衣裳，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默不作声吗？我只是要求索赔而已，这合情合理，凭什么你要说我咄咄逼人？她是下人，她就有理吗？我是二少奶奶，我就活该吗？我告诉你，我顾心菱从不被人摆布，从不受人欺负。给个痛快话，你赔，还是她赔。”

“这事儿我毫不知情，怎么也不可能让我来赔。”方巧云说道，她没有多少体己钱儿了，绝不会为了一个挑衅，就拿一千大洋来善后，她决计舍不得的。

“既然大少奶奶不愿意赔。那么，阿香，只能由你来赔我衣裳钱，也就是一千大洋。而后你还需要跟我道歉，只要你诚心改过，不少我的衣裳钱，我可以原谅你。”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一千大洋，您卖了阿香，也没有这么多啊！”阿香一脸的纠结，她不明白，她的大少奶奶为什么不救她？

“难道你不想赔钱吗？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顾心菱问道。

“我不是不想赔钱，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别说一千大洋了，我连一百大洋都没有，我就三个而已。”阿香委屈的说道，还时不时偷看方巧云。

阿香希望方巧云帮她解围，她隐隐觉得，如果赔不了钱，就会有很严重的惩罚，她真的怕极了。

“三个大洋？哈，连赔一件衣裳都不够，而且按照你的例钱，即便你再做工二十年，也攒不够一千块大洋。”顾心菱摊了摊手，“既然没钱，那就只能受苦了。”

“你要做什么？”方巧云问道。

“没什么！犯了错误，让她接受惩罚而已。放心，出不来人命！”顾心菱挑眉，“私自损毁主人物品，如无法赔偿，须按照损毁物品价值，以大洋计算，一块大洋一鞭子，这是莫家家规里写的，以前也有案例。”

管家也附和着，“先前一个丫鬟，打坏了莫大帅最心爱的一个茶杯，因为是老友所赠。据说那个茶杯值二十个大洋，所以那丫鬟就挨了二十鞭子。莫家老一些的人，都是知道这事儿的。”

“管家，你来安排，一千鞭子似乎多了点儿，会要了她的命。我也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就打她一百鞭子吧！让她一个月趴在床上动弹不了，就足够了。”顾心菱说道，“别闹出人命就行！”

“放心吧！二少奶奶，我手下都有准星，不会闹出人命。但也肯定给那不识好歹的丫鬟一个教训，让她能记住一辈子。”管家说着，就挥手叫来小厮，准备把阿香给拉走了。

“二少奶奶饶命啊！阿香知错，阿香再也不敢了。”阿香哭求，她害怕极了，那一百鞭子抽下来，她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二少奶奶，今天我要保阿香！”方巧云挡在了跪地的阿香前面，“她是我方家的丫鬟，是跟我陪嫁而来。怕是莫家的家法不适用于方家的人吧？”

“大少奶奶，此言差矣！”顾心菱温和地说道，但眼睛里却有着尖刀一般的犀利，“第一，你是莫家大少奶奶，你都是莫家的人，你的陪嫁丫鬟难道还不是莫家的人吗？第二，据我查账所知，自从阿香来了莫家，每月都领取了莫家支给她的月例钱，拿着莫家的月例钱，却说自己是方家人，莫家的家规管不了她，这怕是说破天去，也是你们不占理啊！第三，如果大少奶奶执意说阿香是方家的丫鬟，那么方家的丫鬟损毁我价值一千大洋的衣裳，方家却不予善后处理，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方家在故意针对莫家吗？”

“反正今天阿香我保了！你不能打她。”方巧云依然是这句话。

“我已经看在你这个大少奶奶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应该打一千，却只让打一百，还叮嘱了管家不要闹出人命。难道大少奶奶您没有听见吗？如果这都不允，你是当我顾心菱好欺负吗？”顾心菱说着，狠狠地拍了茶几。

但这个时候，顾心菱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似乎气场太强了，这样下去，她怎么被方巧云欺负啊？如果不被方巧云欺负，她怎么找理由去巡视军营啊？

顾心菱不由有些后悔，可是她偏偏就是这种性子，根本改不了。

顾心菱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低调一些，柔弱一些，太强势了，会坏事儿的。她也暗骂方巧云这个怂货，来挑衅都不会了似的。

“顾心菱，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执意要抓着阿香的小辫子不松，要逼着我们，那我就不怕跟你鱼死网破。”方巧云终于放大招了，她并不是太愚蠢，她也是懂得挑衅的，“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死呢！活着多好啊！”顾心菱笑道。

方巧云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要往顾心菱的身上刺，她要挑事情，自然要凶一些才行。虽然她心里是怕的，但却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孙家军那里交不了差。

顾心菱心下一横，用手去挡，偏生让那水果刀刺伤了她的手背，顿时殷红的血液汩汩冒出。

“方巧云！”顾心菱气的一脚把方巧云给踹翻了，“以我的身手，你根本伤不到我，我只需轻轻反击，你的刀子就会刺到你自己。但我没有那样做，我想给你个机会，可你却对我如此。”

“顾心菱，只要我活着，我就要跟你作对到底，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长着呢！”方巧云吼着。

至此，方巧云知道，自己的这个任务完成了。

顾心菱坐在客厅里包扎手背，幸好是左手，这也是她故意的，否则做手术的时候，手术刀拿着都会受影响了。

青玉才是最心疼顾心菱的，气的都快哭了，“大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你给她机会，她却这样对你。”

本是已经去军部的莫安霖，听到家里人汇报，第一时间就回来了，莫承德也回来了，毕竟家里动了刀子，还见了血，这是大事情啊！

莫安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就跟莫承德说道：“父亲，心菱在家里受委屈，我要怎么安心去巡视各个军营？我不去了，让赵子达去吧？”

“赵副官胃病犯了，他和我是同龄人，你要体谅。而且，你是少帅，没有人能取代你。”莫承德说道。

莫安霖一脸心疼的拉着顾心菱的手，他知道顾心菱要和方巧云故意闹腾，会被方巧云欺负一下，但他以为那仅仅是在言语间，顾心菱不可能挨打什么的。可他万万没想到，顾心菱竟然挨了一刀，缠在手上的纱布都被血迹给印红了。

“你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会被区区一个方巧云给刺伤？”莫安霖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何苦对她手下留情啊？”

“她毕竟是大少奶奶，我不想伤她，却大意了，被她给刺伤了。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不太怕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小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顾心菱笑道。

“我要杀了她！”莫安霖气的不行，这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气。

顾心菱看出来莫安霖是认真的，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冷静一下，大少爷刚死，你就杀了大少奶奶，外面会怎么说你？我宁可受点儿委屈，也不能让你做傻事儿，毁了自己的名声。”

“霖儿，不要意气用事。”莫承德说道。

“好，我可以不意气用事。”莫安霖握着拳头，“但是，父亲，方巧云必须处置，给她些颜色才行。否则，就是处事不公了。我也不依，更为心菱不平。”

方巧云急忙跪下来，“父亲，我也是被逼急了。顾心菱要重罚阿香，我是不忍心啊！事出有因，我不是故意的。”

“管家，你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莫承德说道。

管家立马说着，都是事实，没有添油加醋，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而且，只要陈诉事实，就已经是足够让方巧云和阿香喝一壶了。

“区区一个丫鬟，明目张胆剪坏家里二少奶奶的衣裳，这还了得？”莫安霖吼着，“拿着莫家的月例钱，说不是莫家的人，这是在欺负莫家吗？是不是要我把方家老头子给拎过来，好好说道一二？”

“冷静一些，霖儿。”莫承德说道。

“父亲，我怎么冷静？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巡视军营了，这一走就是好几日呢！”莫安霖说道，“我不放心，我不能让心菱一个人在家里，她有本事是有本事，但是她不忍心伤人，就落个被人伤。不行，心菱如此，我无法去军营，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莫安霖虽然心疼顾心菱，但依然是把带顾心菱去军营的事情，一步步的推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