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山最近一直在琢磨字母后面的数字到底是什么，他在看书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一句话：“一切孽障都源于起点。”

起点？那这些学生的起点是什么？

只有找到这些数字和人之间的关联，那么就能在凶手进行下一次计划的时候顺利逮捕。可是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叶山现在无从考证。

当卓思巧把李娜娜关于出国的事情告诉叶山的时候，叶山的在白板上开始尝试着推断李娜娜的一切行为和动机，最终的结果是，李娜娜完全有作案动机。

“马上提审李娜娜。”叶山给秦啸打了个电话。秦啸那边虽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指示有点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执行了。

正在食堂吃饭的李娜娜，在看到穿着便衣的秦啸向自己亮出证件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面上原来的喜悦瞬间退去，面如死灰。

周围刚才在和她说笑祝贺她可以获得出国名额的同学更是一脸震惊。

警察局审讯室里，叶山见到了面无血色的李娜娜，此刻的她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目光呆滞肢体僵硬。

“为了一个出国名额，杀掉朝夕相处的同学，你觉得值得吗？”叶山开门见山，李娜娜的反应已经完全证实了他的推断。

“你凭什么说关思慧是我杀的，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抓捕不住凶手，就招到我头上是吗？出国的名额本来就是我的，是关思慧用尽手段抢去的！”李娜娜浑身都在发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出来。

“你很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借机行事，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杀害其他人的凶手，每次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都会在受害者身边留一个东西。”

叶山的话让李娜娜瞪大了眼睛，留一个东西，什么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叶山像是预料到了李娜娜的反应一般，他不急不慢地拿出那几个铁片，不多不少正好三个。

“这是朱倩的，这是程光辉的，这是曹雅丽的。”叶山指着铁片，一个一个的说过去，“死了四个人，但是只有三个铁片，唯一缺的就是关思慧的，按照杀人凶手的计划，死者的专业排序应该是ABCD······可是关思慧和程光辉是同一个专业的，一个专业杀两个人，不是他犯罪的初衷。你的作案手法很聪明，模仿了真凶，可是你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少了这一步。还有，你脚上穿的鞋子，是这个学校几乎不会有第二个人穿的，千层底。”

李娜娜顺着叶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上的鞋子，她局促的将脚收了收，这些证明她贫穷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痛楚，最害怕别人直视。

“其实关思慧死后再去你们宿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可是我不愿意相信，我更希望你是一个为了改变命运刻苦努力，与一切抗争的积极向上的人，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或者为了泄愤，可以动手杀人的人。”叶山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忧伤，这是由心而生的同情和可怜。

“你懂什么！你以为刻苦努力就够了吗？你以为积极向上别人就不会欺负你了吗？我入学的时候就是全校第一名，可是在这里我得到了什么，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我没有她们有钱，没有她们懂得多，没有她们的家庭背景。我拿什么抗争，好不容易靠自己的成绩得来的出国机会还被别人抢走，抢走的人还天天欺负我，嘲讽我，嫌弃我！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每天都活在那种眼神里，每天都要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她就该死，活该她喜欢去抢别人的东西，这就是她的下场，这是报应！”

李娜娜有些激动，她起身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诉说着自己这么长时间收到的欺压和委屈，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终究紧握双拳没有让眼泪留下来。

“解决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是你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那一种。”此刻的叶山是真的同情她的。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以为我做的滴水不漏，呵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李娜娜低头看着桌上的铁片，“为什么他不杀了关思慧而是杀了程光辉，她的入学成绩可是只和程光辉的差一名啊，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什么？”叶山见她的话里有话，什么成绩？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关思慧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住在同一个宿舍，要不是学校非要按照当时大家的入学成绩安排宿舍，我怎么可能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住在一个宿舍这么久，忍受她的凌辱这么久。”说着，李娜娜忽然蹲下来狂哭起来。

叶山这时候却顾不了她了，拿起桌上的铁片又看了一眼，入学成绩？他立刻联系卓思巧，让她去学校查一下朱倩，程光辉以及曹雅丽当年的入学成绩排名。

而接下来，情绪奔溃的李娜娜，对自己杀害关思慧的行为供认不讳。

当学校听到竟然是李娜娜杀害了关思慧之后，整个校园都沸腾了起来，没有人会想到一直以来都内向安静的李娜娜，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那个宿舍太邪门了，不是死的死，就是杀人的，都出了些什么啊！”

“真的是太可怕了，一个宿舍死了三个，一个还是杀人犯，太吓人了，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

“看来贫穷真的能把人弄疯了，你看看李娜娜平时那么节俭那么努力，可惜了，这马上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好好的出去找个工作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争一时之气。”

学校议论纷纷，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只说是关思慧平时趾高气昂会欺负李娜娜，但是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些足以让李娜娜去杀人。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李娜娜真的杀了关思慧，不管她是因为压抑太久终于不想忍耐，还是她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可以在这场凶杀案中浑水摸鱼，然后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出国。

卓思巧在得知这一切真相的时候，实在是很痛心。她的家境也很贫寒，虽然比李娜娜稍微好一些，但是那种自卑感也一直深深的困扰着她，所以对李娜娜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同情，而如今，她竟然成了杀人凶手。

这之后卓思巧去探望过一次李娜娜，她竟然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清楚了，不然她还有几天就出国了，那时候很多事情就无法对证，只是对此懊悔不已。

而卓思巧在学校档案室里查到的程光辉等人的入学信息，果然发现那铁片上的数字，正好是他们当年入学时候的排名。

叶山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之后，觉得接下来的事情简单多了，按照数字和专业排列，那接下来凶手要盯上的人会是以D打头的专业的学生，仔细一对当年的入学信息，这名学生的编号是D07，李浩然。也是学习成绩相当不错的一个学生。

“重点保护他，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暴露行踪，要隐秘。”叶山再三叮嘱秦啸。

虽然找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受到生命威胁的人，但是叶山还是觉得这一切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要选择大三的这一批学生，而不是大二或者大一？大三的这一批学生，跟他有什么仇怨？

综合这段时间收集到的线索，已经非常能肯定凶手一定是学校的某个人，而且他对于学生的一切信息，以及学校的环境都非常的熟悉。

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不在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避开所有摄像头行凶，他之前一定对学生的学习和生活习惯做了大量的调查，那么在这期间，他一定需要很多的时间。

而且在对受害者的日常活动范围分析的过程中，叶山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特别喜欢去图书馆上自习，而且他们这三年在图书馆的借阅量，都是同年级同系的人里面最多的。

“难道·······”叶山犹豫着推断。

“难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卓思巧看到叶山有犹豫，忍不住问，好像事实的真相马上就要被揭露，这个绝对是他们耗费时间和精力最久的案子，而且关乎到自己的学弟学妹，卓思巧格外的关心，她真不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让学校其他的人都人心惶惶无法正常学习上课。

“我们现在马上去一趟学校的后勤部，查一下三年前到学校就职的所有人，重点核对一下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叶山说着，已经穿上外套准备往外走了。

卓思巧愣在原地，“三年前啊，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眼看着叶山马上就要出门，她这才回神，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鞋子，跟在叶山的身后，两个人驱车很快就到了学校后勤部。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校方下了命令让所有人无条件配合叶山和秦啸的调查，所以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三年前进入学校的所有工作人员，因为当时的减员计划，那一年学校招聘的新人并不多，有三名讲师，还有两名图书馆工作人员。

而这所有的名单中，其中一个人引起了叶山的注意。

“他也是三年前来的学校？”他指着其中一个人问后勤部的人事工作者。

“是，他当时的要求薪资低，所以学校就勉为其难的多收了一个。”

“他有什么问题吗？”卓思巧不知道为什么叶山会特别的关注这个人，一看照片她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对他们态度特别不好的那位管理员吗？

“他现在住哪里？”叶山没有回答卓思巧的话，而是问人事部门的人。

“住学校的员工宿舍，在学校北区最后面的一栋楼里。”

从后勤部出来，叶山这才说出了对那个人格外关注的缘由，“我见过他对其他借书的学生的态度，很和蔼，可是对我很抵触。按照常人的心理来分析，他这么做出于一种本能，人对于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东西都是抗拒的，而且，我找他问《ABC凶杀案》的时候，他当时的眼神，非常奇怪。”

叶山回忆着当时邹志文的表情，和后来的态度。

卓思巧点点头，似乎很同意叶山的说法，因为她对于那天邹志文对他们的态度一直以来都不太能理解。现在这么说，反而就可以说通了。

“我们去他宿舍拜访一下。叶山说着，让卓思巧带路，两人快步向学校北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