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点54分。

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个时间早就应该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准备睡觉了。然而对于习惯了昼伏夜出的人来说，真正的一天现在才开始。

许云懿坐在一个角落里，在这间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酒吧中，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鸭舌帽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也更加惹人关注。然而在连续拒绝了好几个女人的搭讪之后，他的周围便不再有人过来了。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惹眼的身影，看着她谈笑风生，熟练地和一个又一个男人搭话。

不用说，这人正是苏蕉。

许云懿默默为她记着数，这已经是第三个想给她在饮料中下药，又被她忽悠了一通的男人了。如此熟练，一般女人能做到吗？

他正在沉思，突然手机震动了两下，蹦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我估计他快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许云懿立刻回了两个字：“可以。”

就在这两个字发出去的那一刻，许云懿心中微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见到苏蕉身边，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很年轻。在许云懿的角度，看不到他的全脸，但能看到他戴着眼镜，在和苏蕉说着什么。

但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却让许云懿心神一凛，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这个人，不对头。

出于与生俱来的直觉，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许云懿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想要靠近一些仔细观察，然而就在这时，那个人却站起来，独自离开了。

许云懿立刻停下，他原以为对方只是去洗手间，但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那个人都没有再回来。

而这时苏蕉也站起来，背后向他比了个手势：“可以走了。”

两个人随即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酒吧，一回到房间，苏蕉就一头扑倒在床上，感慨：“我的天啊，紧张死了。”

许云懿刚想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许警官，你刚刚是不是做什么惹眼的动作打草惊蛇了？”

“不可能。”许云懿立刻否定。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他一下子就跑了？”苏蕉耸耸肩，语气里微微带上了些抱怨：“平常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啧，许警官，这个锅可得你来背。”

许云懿：“……”

他一时陷入了沉默。但随即又想到，既然对方的警惕心如此高，那么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人心中确实有鬼？

“你觉得他就是凶手吗？”许云懿问。

“之前还不确定，但现在，十有八九。”苏蕉收敛了玩笑之色，认真地分析道：“性格冷酷自私，极度缺乏同理心，但是外表又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受过高等教育。不久前一定遭受过异常重大的打击，很可能对他接下来的人生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她又问：“你查到他退学的原因了吗？”

“校方那边一直在推辞，给出的是模糊不清的理由。”许云懿皱起眉，随后盯着苏蕉，问：“……你真的不害怕吗？”

“什么？”苏蕉愣了愣。

“听着，假如那个人真的是凶手，那么不久前，他才刚刚杀了好几个人。”许云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而你现在，正在和一个杀人犯接触，甚至想成为他的目标，吸引他来对你动手……苏小姐，不，苏蕉，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害怕吗？”

苏蕉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虽然许云懿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可她的心中……居然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迄今为止，她做的一切都非常娴熟，而且毫无破绽——无论是顺蔓摸瓜排查可能的嫌疑人，还是伪装成一个风流放荡的情场高手。苏蕉相信，就算是许云懿，倘若不是提前告知了他，那么他也没办法识破自己的伪装。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呢？

苏蕉也想不明白。但此刻，她的沉默落在许云懿眼中，却被他当成了另有隐情，不愿意开口。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许云懿吸了口气，缓缓道：“但我还是应当提醒你，你不是警察，没有必要将自己拖入到危险中。一旦你出了事，我们也很办。”

“OK，OK。我知道，多谢警察先生。”苏蕉举起双手，无奈道。

许云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拿上了赵锦荣的资料，离开了。

时间紧迫，既然苏蕉帮忙找出了嫌疑人，那么他就要尽快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一旦有了明确的方向，调查速度就快了许多。短短一天的时间，许云懿就拿到了赵锦荣的资料，并且确定，这个人在季月和赵晓敏被杀的当天，都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抓人！”

许云懿当机立断。

警队迅速出发了。此时，苏蕉也退了酒店的房，准备住回自己的公寓。然而，就在她即将进门的那一刻，手机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亲爱的苏小姐，角色扮演的游戏好玩吗？说真的，我还真的被你高超的演技骗到了呢？但是很可惜，你们是抓不到我的。”

“只不过，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所以，现在有另一个女人要替你去死了，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见我，否则，你就等着帮她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