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山脚下,一如既往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
每天都会唱着呢呢喃喃的歌谣,欢快的流向远方。
溪水深处,总是会纤毫毕现的出现许多形态各异活泼灵动的游鱼。
那些鱼儿可比御花园沟渠里的,呆头呆脑的金色锦鲤有趣多了。
春天的时候,桃花山上就会开满桃花,云蒸霞蔚,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并且,这座山上还没有什么巨型猛兽。
但是野兔山鸡狐狸香獐却是随处可见,正符合娇贵的王孙公子狩猎行乐。
所以,连郑子广都觉得儿子喜欢去那里玩,并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跟随郑柯的,都是驱虎国军营里,百里挑一,最精悍的武士。
哪怕是突然遭遇敌国袭击,这些人也完全可以确保郑柯的安全。
但郑子广所不知道的,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
招摇的郑柯之所以乐此不倦的喜欢往桃花山跑,不仅仅是狩猎有趣。
而是因为在桃花山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村庄。
与其说这是一个小小的村庄,还不如说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笆篱农舍小院。
破败的竹篱小院里,只住着一对父女。
父亲是一个姓虞的鳏夫,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携着幼女躲进桃花山。
随着岁月的流逝,虞姓鳏夫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但他的女儿虞菲儿,却逐渐成为一个美丽无双的女孩。
虞菲儿,生活在沦陷区的西秦人。
那一日,虞菲儿正准备去门前清澈的溪水边洗濯父亲的衣衫。
她搂着怀里的洗衣篮,却看见无数的小野兽拼命的从桃花山上往下奔逃。
出于少女喜欢小动物的本性,好奇的虞菲儿不禁瞪大了眼睛。
却见紧随着那些拼命逃窜的小动物们身后,一群兴奋不已驱虎国人大叫大嚷从山上冲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个被前呼后拥的贵族翩翩美少年。
虞菲儿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羞涩的紫衣女孩只得搂着怀里的洗衣篮,拼命往一处正在盛开的桃花丛里躲。
她纤弱的身体因为受到惊吓而微微颤抖,生怕自己的身影会被这些异族人看见。
也许是上天注定的,正在兴奋追赶猎物的郑柯却清晰的看见了那些美丽的桃花丛里,一张满是惊恐的小脸。
尤其是那一双明珠似的清澈双眸,从此就嵌进了他的魂里梦里。
从桃花山狩猎回到白龙川驻地之后,那双隐藏在无数枝夭夭碧桃花后面,明珠似的双眸,窈窕无双的少女体态,无时无刻不牵扯着郑柯年少钟情的心。
一时间,竟令这个年少俊美的郡王爷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那个影影绰绰,桃花仙子一样的女孩,在郑柯眼里,胜过郑柯所有的女人。
她的翩然灵动,惠质芳姿,都令郑柯心动不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和所有的爱慕的男子一样,郑柯先是故意的带人路过虞菲儿父女门前。
装作求一盏清水解渴,然后,再带着礼物登门道谢。
稍微熟悉之后,隔三差五,郑柯更是会带着美酒佳肴,请虞父喝酒聊天。
然后便寻着各种由头,胭脂水粉,锦缎绣衣,乃至金银珠宝的不断馈赠。
直到到最后,便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大摇大摆登堂入室,
虞菲儿父女原本只是一介窘困平民,躲在此处,多少又有些仰仗驱虎国庇护的意思。
所以,即便是虞菲儿不喜欢郑柯,也并没有多少能力去抗拒这样一个天潢贵胄的炽热示好。
更何况,虞菲儿正值情窦初开年纪。
郑柯不但身份显赫,且年少俊美,深情款款,和她正是年岁相当的一对天设佳偶。
尽管他们并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可爱情是没有国界。
于是,这两个年轻人干柴烈火一般,很快便爱得难舍难分。
得到了满足的郑柯更是如品了这人世间最醇美的甘露,一发不能罢手。
搂着怀里肌肤娇嫩雪白,体态千娇百媚的虞菲儿。
郑柯只觉得,从前跟了自己的那些女人,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粪土。
而对于恣意惯了的郑柯来说,不单单是虞菲儿与众不同的清丽绝世容颜令他贪恋不已。
还有他们之间存在的许多看似不可逾越的极富挑战性的沟堑,都让郑柯欲罢不能。
西秦大司马府的细作很容易的,便弄明白了驱虎国小郡王郑柯总是喜欢往桃花山跑的秘密。
顿时便如获至宝,连夜把这个意外之喜报告给了他们的主子王卫。
“虞菲儿,西秦人,很好,很好!”
大司马王卫摸着自己的胡须,波澜不惊的缓缓说道。
那语气,仿佛夸赞细作又仿佛夸赞虞菲儿。
一张看似老实巴交,甚至还有些愁苦的老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谦卑沉静。
待细作告退之后,王卫那张从不动声色的皱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嗬嗬……真是天助我也!”
白龙川桃花山的夜晚,虞菲儿独自坐在笆篱小院内。
虽然方才还显得极其凌乱的小院已经被虞父收拾过了,但依然残存着些许酒肴果蔬被挥洒享用过后的奢靡气息。
虞菲儿现在已经上今非昔比了,身上的布衫早就换成了最精美的一袭湖绿锦缎长裙。
这是情郎郑柯最喜欢的颜色,配她的雪白肌肤,秀丽眉眼,如雨后碧荷清新怡人,出谷乳莺般醒人眼目。
虽然郑柯不过是刚刚离开,难分难舍的虞菲儿就觉得满腹委屈,对着一轮初升明月,总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她希望郑柯能快点兑现诺言,带着她和父亲离开桃花山。
虞菲儿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世事,却也不是傻瓜。
她并不奢望能做郑柯的正妻,只愿能长久依附着这个驱虎国的小郡王爷。
能让她踏踏实实的奉养父亲的天年,自己再为郑柯生下一儿半女,就很满足了。
但是,她却知道,因为她普通西秦人的身份。
哪怕是这一点点的念头,都极有可能成为天边那一轮明月般,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尽管郑柯信誓旦旦,恨不得把心都剖开了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