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可以掌握你所不知道的消息时,当然可以投机驾凌于你的认知之上。

龙童龙严陪着我,出得议事大厅。

恍然之间,我竟赫然了看见我久违的枣红马。

我的血一下沸腾起来。

好比是见了意外重逢的亲人,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枣红马的脖子。

如果不是当着总兵府众多护卫,我竭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眼泪真都要下来了。

我真是无法描述心中的百感交集,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它有着长长鬃毛的脖子上摩擦着。

枣红马轻轻的运动着蹄铁,亲昵地用脑袋轻轻蹭着我,仿佛也在喜悦着我们的久别重逢。

我想到那些生死擦肩而过的日日夜夜,是它给了我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这个不开口的朋友,才是我最忠实的伙伴。

说来也是神奇,就在我的双手触摸到这匹战马身上的一霎那。

我的心中,顿时又充满奇异的豪情和斗志。

我简直相信,它就是传说中具有异赋的战神之骑。

今天的小别重逢证实了我心中的感觉。

它清瘦矫健的体格,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灵动和耐力。

这匹神奇的枣红马,它更是我日日夜夜的思念里重要一部分。

我曾无数次在梦里重温,坐在它的背上驰骋搏杀的壮烈情景。

自从进了总兵府,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几乎以为我曾经的一切再也不会有了,我的战马,我的武器。

现在才知道,是我的终究还会来到我的面前。

我甚至有些兴奋起来,那些无尽的寂寞说不定也不会是一场空空的等待。

我亲爱的枣红马啊,看见它真的就像突然遇见了久别的亲人。

我不知有多少话儿要告诉它。

见我如此情难自禁,龙童感慨的说道:“公子,这匹铁血马一直被精心饲养着---”

“等等,”

我打断他的话。

“铁血马?它叫铁血马吗?它不是一匹枣红马吗?”

龙严惊奇的笑道:“不是吧,公子难道不知道?这匹战马可是一匹极其珍贵的异域铁血战马。”

“公子您再仔细看看,它的颜色应该是铁锈红,如同浓稠的血。而不是枣红色,所以叫铁血。”

“是吗?”我惊讶不已。

再认真的看看,确实,这匹战马除了它红色的毛发,它身体的颜色看起来更像铁锈红。

原谅我对战马的无知,我哪里分得清什么是铁血?什么是枣红?

这匹战马可真是明珠暗投,跟着我生死拼杀一场,我却老以为它是枣红马。

龙铜生怕插不上嘴似地赶紧补充道:“公子,您可不要小瞧了它。”

“它可是一匹域外宝马,虽然看起来骨骼清瘦,但却耐力非凡,敏捷异常。”

“老爷自从得了这匹宝马,珍爱非常。常说必得非常之人才可乘骑,好在,公子确实没有负了老爷的期望。”

我的心不由得震动了一下。

“非常之人?”

龙飞虎口中的非常之人会我是吗?

还是他老奸巨猾,深于谋算,为了利用我,才不惜以宝马龙钺相赠?

不管怎么说,他在我身上真是下了血本的。

也由此可见,对我的期望确实是不同寻常的高。

我镇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对龙童龙严说道:“你们前头带路,去统领营!”

然后我解下马缰,纵身便跃上马背。

可恨这俩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

否则,我真想奋马扬鞭,痛快淋漓的驰骋一阵。

要不是想到马上要去成天面对一个我讨厌的人,在失去小雯之后又重逢了枣红马……

不,是铁血宝马;我的心情,多少是开心一些的。

可是,远远地,我看见石逋修带着众多的巡城兵士,已经在统领营前的校场列队恭候了。

阳陈郡的统领军营,不知道为何,俱是用粗大结实的木材建造的。

昨天黑夜里,我来去匆忙,并未仔细查看。

今天一见,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有瞬间的沉吟。

虽然,搭建辕门的木材更是巨大,显得威风凛凛。

可军营辕门要地,难道不应该用更能防火耐摧毁的砖石铁瓦构建吗?

不知道西秦海内的军营都是如此?还是阳陈郡的军营别出心裁?

抬头间,我又看见一面用黑色丝线镶绣着一个大大的“石”字帅旗。

宽大的红色锦幡,正迎风猎猎飘扬。

我心里不痛快的想:“死不休的地盘啊!我该怎么才能克制住脾气,对他阳奉阴违?”

石逋修的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胳膊吊在脖子上。

脸上却并不见任何的痛苦神情。

他满脸堆笑,不等我行至近前下马。

就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阳城护防巡城统领石逋修,率众在此恭候公子,欢迎龙副统领走马上任。”

他身后的兵士不约而同的高声说道:“见过副统领!”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石逋修你装得倒是蛮像,亲自迎接着我这个副统领上任。”

“却不知道心里在怎样的恨着我呢?我不但狠揍了他的宝贝儿子,还毫不客气的刺了他一戟。”

“难为他此刻还装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还如此一本正经的讨好于我。”

“明摆着着,不是忌惮我的拳头,便是因为我的身份之故。”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这么不由得表现出来了。

我皱着眉,沉默不语的翻身下马。

龙童接过马缰,龙严陪在我身后。

没有得到我的任何答复,我便看见石逋修的脸上掠过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尴尬和不快。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既然是死不休的属下,他如此热情洋溢的欢迎,我却视而不见,还是令他很恼火的。

虽然护送西秦二皇子简渊,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场临时行军。

但我对于军中那些严格的规矩纪律还是有所知晓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别看我和石逋修如今都是统领营统领。

但我这统领前面的一个“副”字,就决定了,我见到石逋修,必须叩拜行下属之礼的。

此刻,我们之间就是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能见面就打。

尊卑有序,这个礼嘛,还是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