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依带杏子施展轻功逃出府邸被王府护军一路追杀。
凌空舞步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几个熟稔的闪身竟然令她躲过了一波又一波追兵。她拉着苏杏子拐入一个小巷,却不想跑得太快撞到了一位正在浣衣的姑娘。
“对不住,我们在赶路。”
“等一等,”那水袖红裳的姑娘拦下她们,“姑娘你们可是在逃避仇家?快、快进屋来躲一躲。”
“这、这不太妥吧?”李布依推却道。
“这世道哪有女人为难女人的。”
那水袖红裳的姑娘天生眉眼妩媚,眸子底透着股喜人的和蔼。李布依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便赶紧跟着她躲进里屋了。
她前脚才跨进,后脚就软了。
苏杏子突然晕倒,连带着她也一并摔在地上,还呈着匍匐状没起身,便有人将她捉了,一口蒙汗药上头,双眼蒙了白纱。
“今儿个运气好,叫我撞见。姑娘可闻我大楚醉辰阁?我是这醉辰阁的妈妈。”
哦,原来是进了盘丝洞。这水袖红裳的姑娘原来是醉辰楼的老鸨。
“老生看着姑娘骨骼清奇,秀色可餐。莫怕,待我请示我家主人,看是红烧,还是清蒸。”
李布依这道美味一路九转八折被人送进了二楼的一处厢房,蒙眼的白纱透光,她依稀看见坐塌上有两团不得了的小家伙。
这两只猫一灰一黑,圆圆胖胖的,很是可爱。茶案上摆着饭菜,一条硕大的红烧鱼摆在正中间,想来这两只猫的主人要在这里用膳。
那只正在舔爪子的黑猫,眼珠子飘忽不定,见四下只有口不能言的李布依,一个呼啦跃上茶案,叼起盘中那条红烧鱼就跑,一爪子打醒还在沉睡中的灰猫,把口中的鱼分了一块塞进了它嘴里。
“哎呀,你们这两只贪吃鬼。”有人把它们抓了个现形,那女子着着水袖红裳,袅袅婷婷地移动到几案前,把那两只猫抓了起来。
灰猫惊喵了一下,似乎在喊冤:鱼是黑猫偷拿的,它栽赃我!
黑猫舔了下肉垫也喵了一声,似乎在说:吃都吃了,有什么好冤的。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把公子的鱼吃了,公子食饭无味,便不会来了。”
“谁说我不会来了?”门外有人款款走了进来,他便坐到案上的坐垫上道:“今日居然有位客人。”他似乎在上下打量着她。
李布依望着那个男子:看轮廓,有点熟。
他说:“不过这饭委实要吃得平淡些,我观这位姑娘眉目清秀,灵动水灵,清蒸无味了些,还是红烧来得妥当。”
“公子此言差矣!公子可闻千秋人喜将朝夕池深处的鱼类捞起来生食,肉质鲜美,因此清蒸红烧都比不上活蹦乱跳的大活人鲜美。”李布依只觉得危机扑面而来,顿时求生欲爆炸。
“那便依姑娘所言,我便生食了姑娘?”
“不可不可,千秋人食鲜鱼时还须沾有酌料。前几日饮香楼被烧没了,帝京之内很难再买到千秋正宗的配料,食用起来就不好吃了。公子还须派人快马加鞭前赴千秋把酱料取来,才不算糟蹋了一顿美味。”
面前的男子沉默了半晌,突然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在夸夸其谈的是何物?”
“鱼脍啊……”李布依回答得十分认真。
“我食鱼脍作甚,我不是在谈论你么?”
“谈论我?谈论我作甚?咱俩不是在谈论什么美味适合下饭么?”李布依一脸不解。
他似乎还在打量她,半晌,觉得耍她耍够了,悠悠道:“你从何处弄来我母妃的如意发簪?”
“我哪来的如意发簪?”李布依只觉得脑子一时罢工,半分听不懂他在胡说些什么。
他期身而近,衣袖一拂,眼前罩着的白纱落地。她抬眼望他,他眉目俊逸,一人似踏群山仙雾中来。
不愧,大楚第一风华才俊。
好像在哪里倒挂着惊鸿一瞥,芦苇荡逆光的剪影好像是梦。
哦,原来是老主顾。
她还在扼腕叹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嘴角已承了一份笑,他说:“没想到,你戴也挺好。”
“不过姑娘拿了我家的东西,这账怎么算?”
李布依从怔愣中回过神,打着哈哈道:“漠王是君子,海容之度量,不如容我一次?”
“漠王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漠王是孝子。”楚绍元保持微笑:“你擅闯我母妃祭坛,偷拿我母妃如意发簪,动了我镇堂之宝……”
李布依缩了缩脖子:“误入,误入。”
“不如这样吧,”楚绍元眉眼弯了弯,“醉辰楼缺个头牌,你试着顶上?”
李布依眼角抽了抽,什么?
条件提得这样快,你酝酿很久了吧!
楚绍元附耳在她耳根,他鬓角落下的发扫得她鼻尖发痒:“其实,咱们一起吃的腥,要互相包庇。”
吃腥?吃的什么腥?哦,劫法场啊。
她打了个喷嚏,瞅见那两只主动被动吃鱼的猫缩在一起,李布依白眼一翻,宠物随主,果然是一样精:“赶情儿不是你拖我下的水。”
“那你就在我身边,同我一道把戏演完。”他转身拂袖而去。
“姑娘,你随我来。”那水袖红裳,唇点朱砂姑娘袅袅婷婷往前走着:“你可以唤我茯苓。”
她是零式右翼名将茯苓,本是楚绍元安排在外的眼线,明里打理醉辰楼,暗中打探四国情报,原是新配好的迷魂药想给他看看,却顺手抓了两个被王府军追捕的姑娘。她看到李布依发上插着的那枚如意发簪似是漠王母妃明妃娘娘的,这才领她见了楚绍元。
“你们两个来,为她梳理一番。”她唤来两个婢女,开始整理李布依那乱七八糟的模样。
她道:“明日,会来一个贵客来我们醉辰阁,姑娘身为我们醉辰阁的头牌,自然是要,拿下他。”
“拿下他是何意?”李布依一脸疑惑:“我需要放倒他么?”
茯苓掩面一笑道:“你不可以放倒他,你要用你的姿色迷倒他。最好让他迷你迷得头昏眼花,恨不得下一刻钟便把你迎娶回府。”
这是什么要求?李布依闻此目瞪口呆,直道:“我可是枫香村村里出了名的‘嫁不出去’,你总不能为难一个仗剑江湖的大侠去做烟花柳丛里的姑娘做的事儿吧?”
“你是我们主上钦点的头牌,这等小事,自然是要手到擒来。”茯苓挪着步子往屋外走去。
“请等一下!”李布依喊停了迈步子走出门的茯苓问道:“同我一道来的女子现如今在哪?”
茯苓笑了一下:“你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