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夏东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华东大酒店在安市有十七年了,在这几十年来华夏翻天覆地的呈现新相貌中,已经算得上是拥有历史的酒店。

从一开始他就比着华夏大酒店的格局,有着将华东大酒店打造成同等地位品牌老酒店的野心,所以华东所有的设施,几乎可以说是倾尽了他的家产。

当初就是因为华东的建设太过于耗费精力和财力人力,才险些让夏康商务公司破产。

就这样一个保持了十余年从未出过任何事故的大酒店怎么可能会有热水器漏电还神特么电死了人这种概率事件出现?

夏东霖一边在客厅来回踱步一边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每次松手都有大把头发掉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满地的头发,看起来很是可怖。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

夏东霖不相信华东大酒店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可偏偏看了整整一个早晨的监控视频也没能找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我不相信,肯定是有刁民要害我!”

华东酒店连夜送来的报表上显示,这一批热水器在年前才更换,的确用的是丁家的电器,因为本土企业在本土的销售有很大的优惠,可丁家的热水器同样也是在安市十来年了没出过任何问题啊!

“难道是找的丁家麻烦?”

但,又有谁能这样不长眼睛找丁家麻烦居然会用他夏东霖的地盘呢?

虽然安市不只有他这样一个龙头老大,可至少他在安市的一席之地并不是轻易就能动摇的啊!

“难道就因为这段时间夏家的融资出现问题,所以这些人就把主意打在了他夏东霖的身上吗?”

但,谁又能保证他就一直搞不定融资呢?冒这样大的险值得吗?

一旦查出来…

手机铃声打断了夏东霖一边拔头发一边思考的气氛。

夏东霖迅速看了一眼来电,然后微微一愣。

“舒凌风?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他迅速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拔得差不多去了五分之一的头发,拿着手机大步走出家门。

楼梯上,夏温霓胆战心惊的看着楼下那一地的头发,小脸一片惨白。

她大概是,一不小心捅了天?

可叶思卿那小贱人不是说了,只要把丁铛的二哥带走就行吗?为什么这件事会连累到夏家?

舒凌风站在夏家大宅门口,目光有些飘忽的停留在两棵芭蕉树上。

小麦很喜欢芭蕉树。

在临洲府的时候她的住宅前后都有芭蕉树,结婚以后还特地拜托他给挖了两棵千里迢迢移植到安市来,那条小巷子的尽头,那栋不算大的小别墅,也特地给她留了个院子种植花草。

那么多好看的盆栽她不要,偏偏就要种两棵芭蕉树在家门口…

仿佛时光倒回数年前,他也站在另一个铁门口,看着舒琪麦对他挥挥手:“哥,等你以后有钱了就买个飞机,这样就能时不时来看我了!”

舒凌风忽地觉着喉咙有些痛。

他转身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又清了清嗓子,再回过头,就看见夏东霖支棱着几颗头发走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有了之前那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之后,夏东霖对舒凌风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了。

以前是觉着这个男人左右看他不顺眼,因为他要与他的妹妹结婚。

再后来觉着这个男人是个妹控,动不动就找人监视他的行踪,生怕他出个差应个酬啊什么的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妹妹的事情。

再再后来呢?是小麦她做了对不……哦不对,是他以为小麦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呵呵,可小麦也从未对他解释过半句,所以这件事怎么能怨他呢?

况且他以为小麦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并没有抛弃她啊,不但继续与她的婚姻,甚至还对她生下来的孩子极好,当然了,他也未曾想过小麦在骗他,一直以为微微不是自己亲生的…

想到这,夏东霖忽地觉着胸口痛了痛,再看向舒凌风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一定是故意的!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让自己误会了小麦,然后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认不出亲生女儿来是一件多可悲的事情,他居然就这样冷眼旁观十几年,甚至还那样无情地揭露这件事情,这个小舅子大概就是他天生的死对头!

走到面前的时候,夏东霖的脸色已经从忐忑变成了冷漠。

舒凌风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不已。

这个男人,怕是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些什么宝贵的东西吧?

懒得与他啰嗦,舒凌风直接开口道:“丁家的事情,你给我一个不参合的承诺,我给你一个融资的机会,愿不愿意随便你选!”

“丁家?”

夏东霖眼睛一亮,心里惦记着的却是最后两句话,融资!

不过,脑子转了转,夏东霖便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你是为了微微来帮丁家的?”

舒微凉身边那个叫丁铛的姑娘,他知道,也听温霓提过好几次。

那时候楚岸寒还与舒微凉在一起结了婚,所以温霓提及丁铛的时候都没什么好态度。

他觉着丁家只是个买电器的生意人家,自然也没把这家人放在心上,却不想,舒凌风居然会特地为了个丁家跑上门来。

可惜的是,这件事不是自己想要帮忙就能帮得上忙的。

舒凌风最是见不得夏东霖这种不管任何事情都要先在自己脑子里转好几个圈的人。

“我不想啰嗦,如果你还认微微是你女儿,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不插手,不给丁家的人使绊子,但是如果从你这里伸出了什么让丁家这件事更难解决的事情,那么就抱歉了,夏家的融资问题我一样会使绊子!”

这已经不是在商量或者谈条件了,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原本在考虑答应的夏东霖,顿时僵了一张脸。

“舒凌风,我再怎样也算是你前大舅子,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们还能有商有量,你要是…”

“我没时间和你好好说话!这件事你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就拉到!”

话说完,舒凌风转身就走。

事实上如果不是楚岸寒那臭小子提出夏家在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惹麻烦,他才懒得跑这一趟。

毕竟在他眼里,夏家都已经很快不复存在了。

就算暂时让丁家破产又怎样?等夏家骨头都被他拆了的时候,随意拿几份送给丁家不是更好?

如此一来,只要找到丁天成这个所谓的“事件负责人”,然后把丁家的人都保护起来,他特么的还怕谁?

想到这,舒凌风走得更快了,三五步就跨上了车,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吃了一口尘埃的夏东霖,脸色黑如锅底。

舒!凌!风!

老子就偏偏要去使绊子你又能如何?

夏东霖恶狠狠地转身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摁了号码:“是我,立刻把酒店里这三年来但凡与丁家有过交易的记录都给我调过来!”

想了想又补道:“这星期之内酒店所有的电器维修记录也统统给我拿来!”

“还有三天内的所有监控视频,整理好了统统立马发我邮箱!”

气急败坏的夏东霖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宅子左右两旁,比平日还多了一些东西。

事实上,就算他没有气急败坏,也不太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

“老大,人找到了!”

“已经昏过去了!”

“身体表面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具体检查还要将人带去医院!”

“初步估计是心理压力或者脱水和药物作用!”

专业的人迅速看过了胡子拉渣的丁天成后,对楚岸寒汇报结论。

“带走!”

楚岸寒挥了挥手,简单地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是已经昏过去的闫所,然后对宴七低声吩咐了几句。

宴七皱眉:“这个事情不好写报告!”

“实在不行,把我那份任务牵扯一些在这里面就行!”

楚岸寒毫不在意地扬了扬手。

顿时,宴七下巴掉一地。

“老大,你说什么?”

他刚才是耳鸣了吧?

老大花了足足四年时间在安市小心翼翼执行的任务,怎么这样随意就与这件事牵扯在一起?

宴七刚伸手掏了掏耳朵,还没再问,就听楚岸寒道:“任务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随便牵个简单点的理由将事情与任务挂一下就行,就譬如,当初你是怎样替我将锅甩在赤溪身上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以及丝毫不羞耻的表情,看得宴七相当震惊。

要知道,就因为之前那件事,都快两个月了,赤溪至今还不能自由回安市。

他一个人守着楚岸寒,亚历山大啊有木有?

“行了,先把人带走,这个人就算要死,也绝对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冷冷地看了一眼丁天成,楚岸寒眸里并没有半点温度。

当初这个男人是怎样将自家妹子亲手推进深渊他可是一清二楚,若是换做平日,他绝不会伸手帮这人丝毫。

可偏偏昨天……想到舒微凉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自己怀中,哪怕她最初的心思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样,但,这就值得让他跑这趟。

看到楚岸寒对这丁天成冷漠的表情,宴七忽地眼睛一亮。

他知道报告要怎样写了!

叶家二少那件事至今还不清不楚,仅仅是心梗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但如果把这些都砸丁天成头上呢,赤溪岂不是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