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玩累了,揉着眼睛想睡觉。
向暖抓着喷头给她简单冲洗了一下汗水,就将她塞进了被窝里。
果果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直接就睡着了,还打小呼噜。那肉肉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特别可爱。
向暖正站在床边盯着她看的时候,牧野走进来,还顺手将房门给带上了。接着,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就缠上了她的腰,让她放心地将自己窝进宽厚的胸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累了?”牧野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有点儿。小家伙精力太旺盛了,我有点招架不住啊。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精力就那么旺盛呢?”
跟你似的!
最后那几个字,向暖没说出口。
牧野低笑一声,视线落在小床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他也见过不少孩子,但很少像果果这么精致的,那皮肤细嫩得让人只想一口咬下去,而且感觉一定是鲜甜多汁的。
“如果我们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会不会很难过?”
向暖完全放松的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瞪着眼睛,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怎、怎么了?”
“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别的都很好,但无法生育。”
向暖如被惊雷劈下,完全目瞪口呆。她倒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是实在太意外了。他的身体这样好,怎么会有问题?要知道,如果条件允许,他可以每天都折腾个没完没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方面的问题?
谁给开的玩笑?
“是不是、是不是医院弄错了?”
在向暖的概念里,不能生的男人应该身体不太好,至少在夫妻生活上应该力不从心才对。至于牧野,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存在这种问题的男人。
“这是事实,而且治愈的可能性极低。”
向暖又呆呆地看着他一会儿,在他脸上其实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想当然地认定他一定很难过,这样的冷静不过是伪装。她生生地将目瞪口呆扯成了一个笑容,竭力表现得云淡风轻一点。
“那也没关系啊。如果你实在想要孩子,咱们就去找医生,听他们的安排努力一把。你要是觉得有果果就够,那咱们不生就是了。说起来,这好像也有不少好处啊。首先,咱们以后都不用买小雨衣了,省了好大一笔钱。嗯,这些钱正好拿来给我买零食。其次,你不是不喜欢戴小雨衣吗?你以后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偷笑了?呵呵……最后,这样的话,你就有更多时间陪我了。你说了要把我当女儿一样宠着的,你可不能反悔哦……”
她嘀嘀咕咕地说了许多,说到后来都有点乱了。
这安慰真是笨拙得一塌糊涂。
牧野直接低头,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一吻结束,向暖就安静下来了,喘着气呆呆地看着他,眼里尽是水汽。
牧野抬手覆上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像醇酒一样酡红的脸颊。指腹下的触感无比细腻软滑,像她这个人一样,叫人心生软和与贪恋。
“妈建议我们接受人工授精或者试管婴儿,我拒绝了。做那玩意儿太受罪了,我可不想遭这个罪。妈要是跟你提起这件事,你别的不要多说,就说你听我的。记住了吗?”
向暖没吱声,只是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脸庞。
她也听人说过,做试管婴儿的话,女方是很受罪的。一次成功还好,来回折腾几次,身体吃苦就罢了,心情重复着起起落落的过程就像坐过神车,精神可能都要崩溃的。
“哭什么?”牧野眉头一拧,手指往上移动来到她眼角,来回划动了几下。
向暖咬着嘴唇,含着眼泪笑。“沙子跑进眼睛了嘛。”
“我给吹吹。”他还真的凑近了帮她吹了几下。
向暖被那痒痒的感觉给弄得笑出声来,眼泪却落得更快。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抱紧他精瘦的腰,脸也埋进他胸口。
晚饭过后,牧高峰将牧野叫进了书房。
向暖直觉事情跟那份体检报告有关系。她心里担忧,闹得电视都看不进去,连跟果果玩儿都有点敷衍的意思。
牧高峰在椅子里坐下,见牧野进来,黑着脸道:“把门关上。”
牧野像个执行命令的士兵,乖乖地照做,然后身姿挺拔地站在书桌旁。
“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牧高峰直接将那份体检报告摔到了桌面上,火气不小。
牧野就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几个大字,没动那份报告。里面的内容,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但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就那么回事呗。”
“啪——”桌子被牧高峰拍响了,桌上的小东西被震得都弹跳起来了。
牧野眼疾手快,一手接住了笔筒里窜出来的一支笔,干脆就留在指尖上把玩着。他那双手玩刀玩枪玩得极溜,玩笔自然更不在话下。只见那只笔在他指尖上如使了魔法一般翻飞旋转,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它是一支笔。
牧高峰的视线也在那上面停留了两秒,脸又继续沉下来。“说清楚。”
牧野停了手里的笔,略有些无奈地迎上他的视线。记忆中那个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男人,居然两鬓也已经染上了霜雪,无法不叫人心酸。
岁月不饶人啊。
“爸,你都已经猜到了,还让我说什么?就是那么回事。”
牧高峰抽了一根烟塞进嘴角,点着,深吸一口。烟气缭绕里,他微微眯着眼睛审视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样貌还是能力,牧野在荣城年轻一代里都是顶尖儿的。就像那帮老家伙说的那样,照这么下去,他的成就比他这个当爹的都要远大。
有这么一个儿子,牧高峰嘴上不松口,心里却是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听到别人夸“虎父无犬子”的时候,他甚至不自觉地胸膛都要硬挺一些。
“向暖的情况很糟糕?”
牧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老爷子的烟和打火机,自己也点着了一根。
“反正结果不太好。妈急着抱孙子,要是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会怎么嫌弃她。我也是没有办法。”
父子两沉默地看着彼此,都是军人,都是疼老婆的人,自然也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可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父亲。
牧高峰视线下移,落在书桌面上。过了一会儿,复又缓缓地抬起。“那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彻底放弃了?”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反正我们家有果果,也算是有孙儿承欢膝下了。”
“可你妈那里——”
“我知道。所以,爸,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