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我确实是在想这个,老先生……”

钟扬威抬手打断了她:“小姑娘,你不用说了,那工厂,我不会卖的。虽然你今天一连几次都帮了我,但是,那工厂我不会卖给霍家的。”

“嗯?霍家?霍家是哪家?”

林姝一脸懵。

钟扬威也愣了愣:“你不是霍家派来的?”

林姝摇摇头:“我不是啊。我叫林姝,我来找您谈工厂是事,是我自己的打算,跟什么霍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啊。”

“林姝?”

钟扬威想不起来市里有哪个姓林的大家族。

“我爸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林志国,可能你并没有什么印象,我外公是杨开元,当年你城北工厂出事的时候,他有去参加救援。”

“杨开元,杨将军?”钟扬威十分意外,“杨将军是你外公?”

林姝点了点头:“嗯,千真万确,您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给我外公,您亲自跟他确认一下。”

既然林姝和霍家没有任何关系,又一连帮了他几次大忙,他自然也不再对她有防备。

“小姑娘,你为什么想买我城北的那个工厂?那里已经全塌了,而且当年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是个不祥之地,你买它做什么?”

林姝见他终于肯好好跟她谈这件事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我买下它,自然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

“必须要说明吗?”林姝有点犹豫。

钟扬威点了点头:“我必须知道你的打算。”

林姝考虑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打算,但是我想请你为我保密,不要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可以。”钟扬威郑重地回答。

“我想买下那个工厂,然后把它改建成一所福利院。上个月的地震,老先生应该也关注着的吧。地震来的时候,我正好在S省,亲自经历了那场灾难。我还被埋在废墟下了呢,是我爸妈和我男朋友一家和爸爸的同事,一起把我挖出来的。”

钟扬威一脸惊讶地道:“小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嘻嘻,后福什么的,没想过,能活着就好。”林姝笑了笑,又正经了脸色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规划过自己的人生,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要为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直到我在地震里,救出了一个孩子……”

林姝把小平安的他妈妈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惹得钟扬威也不由得动容了。

“后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和小平安一样的遭遇的孩子,他们在那声灾难中,失去了父母,没有了家园,成了无依无靠的一颗小浮萍。从那时起,我就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我想给他们一个家,可以让他们无忧无虑成长,有衣穿,有饭吃,有学上的家。我想让他们的未来的人生,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

钟扬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国家会有机构做这些事,你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比得上国家机构呢?”

林姝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国家会安顿好那些孩子,但是,我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你可知道,一家福利院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有多庞大?你一个小姑娘,就算家世再显赫,想办起来,也不是件易事。”

至于福利院的手续,有她外公在,根本不算事儿。

林姝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既然要办福利院,就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钟扬威并没有追问她的办法是什么,“就算要办福利院,你也可以办在其他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我那个工厂呢?那里,是个不祥之地……”

“钟老先生,我不相信什么祥和不祥。我选择那里,一来,是因为那里离我家很近。二来,那个地方我仔细看过,环境非常适合办福利院。三来,我有一群好伙伴,它们常年栖息在那里,您的工厂还没倒塌之前,给它们遮风避雨了好几年。”

“你说是,是那群猫?”

林姝很是意外:“老先生你知道它们?”

钟扬威点点头:“当然知道,之前我去过一次,见到过它们。那是一群很聪明的小家伙。”

林姝笑很自豪:“是的,它们很厉害,本领很强大,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计划着,在福利院里面,专门为它们辟个容身之处,让它们以后,和那些孩子一样,有家可归。”

钟扬威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林姝咬了咬唇,问道:“老先生,你真的不肯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钟扬威叹了一声:“丫头,你可知,那个工厂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林姝摇了摇头。

“那是我的命,我儿子的命,几个工人的命,还有我老伴儿的命!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拿下那块地,是不是如今我儿子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都好生生地活着?”

从我出狱以来,霍家人便想方设法地,想从我手里拿走它。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那块地,我就是带进坟墓里,我也不会给他们!

丫头,你的想法很好,我很佩服你的心胸和善良,如果是别的要求,我肯定会愿意帮你一把。但是唯独那块地不行。”

林姝急忙道:“老先生,我知道那块地对您意义重大,可是……”

钟扬威摆摆手:“林丫头,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你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别让你爸妈担心。”

林姝知道,话已经谈不下去了,她便不再强求。今天能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钟扬威,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她也没敢奢望钟扬威会那么爽快的一口答应把地卖给她。

那块地对他的意义太重大了,换作谁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答应。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打动他的。

“那老先生,我就先回去了。”林姝说着,从挎包里翻出纸和笔,快速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写了下来,递到钟扬威的面前,“这是我家的电话,老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你放心,这件事跟买地的事情无关,只是私人的情感,不掺和其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