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人“含情脉脉”的目光下,龙绯云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美人,我们同为女人不合适!”龙绯云干笑了两声。
给她夹菜的素手微微停住,淡紫色面纱下的容颜抬起,玉眸中水雾缭绕,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龙绯云索性说开了,“我们做朋友可以,但我不可能成为你压在身下的那个!不管如何,我明日一定离开。”
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沉而奇异,美人颤颤地收回了夹菜的手,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看见她纤长细柔的睫毛轻颤个不停,仿佛是在暗暗流泪。
龙绯云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径直往门外走去,没想到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
一双玉腕紧紧地环住她的腰际,将面纱隔着的面容也贴上了龙绯云的后背……
本来要走的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如果美人不是个哑巴,此刻,他要说的肯定是“不要走……”
伏在她腰间的美人一动不动,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睫毛的颤动,像是小刷子一般从龙绯云的心头上掠过。
龙绯云僵了僵,她像是成了辜负佳人芳心,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我不走就是了。”犹豫了之后,龙绯云转过身子,美人抬起玉眸,似笑似嗔地望着她,眸底凝着细碎如钻般的泪痕。
“别伤心了。”龙绯云捧起他的面容,温柔仔细地给他擦去眼泪。
美人怔怔地望着龙绯云,玉眸微颤,他忽然起身推开了龙绯云,手指颤颤地抚过她方才抚摸的地方。
仿佛她指尖的温度太烫,灼得他生疼。
“怎么了?”龙绯云不解轻问。
紫衣美人笑了笑,眼中的波澜已恢复了平静,他朝龙绯云淡淡一笑,不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龙绯云望着他的背影一脸不解,“女人心海底针,若即若离还真难猜。”
她将放下的床帐掀起,打算过会去洞内湖中擦一下身子就好好休息。
床帐一打开,一股惑人的香气就传了出来,龙绯云看见床上还坐着一个玩意,跟玉雕似的一动不动地摆造型,冷不丁吓得她往后一跳,叫道:“什么鬼?”
谁在她们睡得床上藏了一个“大粽子”?
用丝绸被褥半遮住身子的人动了动,一脸的哀怨,“才分开这么一会,大小姐就不记得我了吗?”
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龙绯云走近之后才认出躺在她们床上的正是溶洞顶层的柔美少年。
柔美少年此刻衣服尽除,露出纤瘦的胳膊和锁骨,下面白皙的胸膛半隐半现地遮盖在被褥之中。
那双白大腿不太安分,从被褥中伸了出来,摆成妖精的“S”型。
又美又污的画面,龙绯云不敢去细看。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龙绯云理智归位后,忙不迭问道。
阿一翘起嘴唇,略显羞涩无措,“是主子,主子知道大小姐中意我,所以让我来陪大小姐过夜。”
“下去!”龙绯云深吸了一口气,难怪美人脸色变化不停,原来给她藏了这么大的“惊喜”。
阿一眸色一沉,在床上撒娇地扭了扭身子,两条匀称修长的大腿白花花地晃眼,“伺候小姐是主子的命令,属下不得不服从。阿一虽是初次侍寝,但也知道要温柔仔细些,大小姐不若来试试……阿一绝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下午跟小鹿般生涩的少年,一到了晚上就成了床榻上勾人的牛皮糖。龙绯云浅浅地弯唇,其中的原因,真叫她很好奇。
顺势,龙绯云不再拒绝而是在阿一的身边坐下,目光在少年纤细的身子上游走。
阿一下意识地僵住了身子,唇边纯良无害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不行,卖色这种高难度的活他还是干不来!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们主子特殊相待的人,你就这么爬上我的床榻,不怕你们主子吃醋吗?”龙绯云挑起他的下巴,极有兴致地看着小鹿少年脸上极不自在的神色。
阿一很想将龙绯云推开,但还是忍住了,一脸害羞的模样,“让属下来侍寝,也是主子的命令,主子应该不会吃醋。”
龙绯云淡淡一笑,眸光幽深,“很好,既然是陪我过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还不乖乖躺好?”
阿一直挺挺地躺了回去,一脸的生无所恋,随即闭紧了眼睛。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像是脱衣服的声音。
随即灯就灭了。
当龙绯云滚上榻的时候,缩在被褥下的阿一立马坐起,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着龙绯云的脸吹了一口迷烟。
看着倒在他身边的少女,阿一松了一口气,总算保住自己清白的同时将主子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将她带过去,派上大用场。
阿一扛着肩上的人,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一丝累赘,如同一道影子轻飘飘地从栈道间掠过,来到了一处偏门洞穴。
洞中亮着灯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凤卿你终于来了。”幽幽渺渺的嗓音,比寻常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稍尖,尾音润泽,似带着妖娆的媚意。
“她在哪?”公狐狸说话时依旧不疾不徐,但也比往常稍微低一些,略带疲惫与恼意。
一阵轻笑响起,得意至极,“想不到你凤卿也有一日能被人威胁,我看见她手指上的凤戒,我就知道这个蠢丫头一定对你意义非凡。怎么当真在意她的死活,还是在意的是四家宝藏?”
“下个月就是我的大婚,阁主你觉得我在意的是什么?”靡靡的嗓音,宛若一坛开封的陈酿,醉人悦耳,却又品尝不尽其中的味道。
“凤公子说话依旧是滴水不漏。”
“若说滴水不漏谁又比得上狄公子,狄家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你不仅没死,还一手创立的藏兵阁。”
趴在阿一背上的龙绯云眉尖轻颤,他就是狄家的公子,这么说来他就是狄蔓的哥哥?但是狄家嫡子在小时就被投河溺死,他竟然真的没死?还真是命大!
这么说来,这么多天跟她同床共枕的一直都是个男人!她两次撞见了一个男人洗澡!还为他披过衣服,捏过脚……
男生女相,寓意不详。难怪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说过话,不是因为他是个哑巴,而是他一说话就会穿帮。
他的声音偏中性,但绝不似女声般柔和娇媚。
龙绯云为了不让阿一发觉自己根本没有中迷药,硬生生地趴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继续听了下去。
“闭嘴!不要再提狄家,狄家的嫡长子早就被那些人活活溺死了!”洞屋中,翩跹的黑影陡然站起,将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下。
凤卿只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眼前人发怒失控。
“我要狄家的钥匙,我留下她的性命,就是为了引你过来。凤卿你马上把狄家钥匙交出来,要不然我就让你的婚事变丧事,让她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娇娆的声音变得冰冷尖锐,似一把横在脖子上的刀。
趴在阿一背上的人,从后面伸出手,陡然死死地握住他的嘴巴。
阿一大惊,想要反手将龙绯云从背上扯下。
还没碰到龙绯云就被一记手刀从后面敲晕过去。
阿一倒在地上的时候,像是还不明白,为何龙绯云中了迷烟为何没有晕过去。
龙绯云从他身上跨过,传音入密丢下一句,“美色最不可信,老娘在千年狐狸精身上栽过一回,差点把后半辈子卖给他。还能再着你们这些小虾米的道?”
外面发生的一切悄无声息,屋中谈话照旧。
“小猫儿最是狡猾不过,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没有怀疑过你。”手中的玉骨扇轻摇不止,桃花眸中盛满了笑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一,将她带进来!”紫衣妖娆美人一脸霜色,眸光似剑,轻笑了一声,“我为了给你送上大婚贺礼,特意让阿一侍寝,供她取乐,凤卿你觉得如何?”
如玉的手指不再轻摇手中的折扇,桃花眸中的光芒耀眼逼人,丰润唇边的笑意越发倾国,“阁主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玩笑太大,恕我开不起!要是云儿少了一片指甲盖,你就等着将藏兵阁换地方吧!”
“这是她自己选的,凤公子可是怪错人了!”玉眸中多了一丝得逞的笑意,总算是在凤家狐狸这儿赢回一局了。
“我现在就要见到云儿!”凤卿起身,桃花眸变得深邃凛冽。
紫衣佳人却似一点都被畏惧,摊开了手心,“将狄家的钥匙给我,我就把人给你。我还真想看看在你的心里,到底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你们凤家的野心重要!”
绯色衣袖下如玉的指节微微捏紧。
一瞬间玉骨扇脱手而出,正在石洞内两人交手不分伯仲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一声清晰的落水声。
两人同时停手,紫衣先一步掠出洞外,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阿一,但他带来的人早已没了踪影,极有可能他们的对话都被龙绯云听去了。
阿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阁主脸上怒不可遏的神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人呢?”他还没起身,紫衣佳人就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问道。
“属下把人带来了,但是她没有中迷烟,方才将属下打晕之后,就不知去向……是属下办事不利!”阿一忍受着胸口疼痛,艰难说道。
“滚!”紫衣美人玉足一踏,硬生生踩碎了栈道,阿一就从碎木中跌落而下。
他靠近栏杆,湛蓝的湖水中已恢复平静,那蠢丫头平白从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找!一定要给我找到她!”声含内力,在溶洞内来回震荡,所有的黑衣侍从倾巢而出寻找龙绯云的下落。
溶洞中人影晃动,每一个洞穴都没有放过,挨个巡查,想要找出龙绯云。
唯有一袭耀眼的红衣,不急不躁地依旧靠在栏杆边,望着下面湛蓝不见底的湖水。
清亮的桃花眸似含笑意,“小猫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人欺负去。连我都不能多靠近你一步,那些人就更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