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五福的病房,曲龄和王芬都在。

向天歌站在一边,听着王芬和蔡五福说话,蔡五福现在越来越虚弱,说话已经没有中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五哥,你做手术吧,就当是为了我。”王芬坐在病床旁边的靠椅,诚恳地看着蔡五福。

“为了你?”蔡五福死灰一般的眼睛顿时冒出一丝光芒,充满柔情地看着床边的女人。

王芬点了点头:“陈少受了重伤,现在所有大夫都没办法,只有向天歌有办法。只有你答应做手术,向天歌才会救陈少。五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陈少!”

向天歌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靠,这女的疯了吗?

他当初是让她来以爱意劝说蔡五福,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是在骗他,至少让他先答应做手术。

可他妈现在却说是为了陈沉,这无异于打碎了蔡五福一个梦。

蔡五福目光再度暗淡下来,恢复了一片死灰的模样,他的整个世界都死了。

没有人为他点亮一盏灯。

过了良久,他才动了动嘴:“你……你有多爱他?”

“我不知道,就是爱他。”

蔡五福轻轻一叹:“好,我答应你,我做手术。”

“谢谢你,谢谢你五哥。”

王芬显然比向天歌更了解蔡五福的,为了她,他什么都肯做,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手术吗?

向天歌心里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虽然蔡五福答应了做手术,可对他未免太残忍了。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向天歌,五哥答应做手术了,你是不是可以救陈少了?”王芬起身走向向天歌,充满期盼地问。

向天歌淡淡地道:“等我给蔡五福做完手术再说。”

“好,我这就去叫医生。”王芬迅速地出了病房。

蔡五福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似乎有些浑浊的泪,在这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

王芬不知道有多爱陈沉,他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王芬。

向天歌和曲龄对望一眼,也不过各自叹息而已。

两人走出病房。

“天歌,你说……王芬知道蔡五福知道他对她的情义吗?”

“当然知道,否则她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蔡五福又不是傻子。”

曲龄轻轻一叹,问道:“你知道石桥禅吗?”

“阿傩对佛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佛祖问他有多爱。阿傩说,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受五百年日晒,受五百年雨淋,只为她能从桥上走过。”

曲龄忽然扭头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你可愿意为我化身石桥?”

向天歌郑重地迎视她的目光,无比认真:“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受五百年日晒,受五百年雨淋,只为你能穿着齐屁小短裙从桥上走过。”

“你走开啦!”曲龄羞恼地给他一拳,再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无聊的人了。

向天歌笑了笑,随即说道:“龄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手术成功,我希望你们曲家能对他做出一些弥补。”

曲龄点了点头:“我会的。当年是我爸对不起他爸,我爸因此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蔡老根已经不在了,只剩蔡五福一个人。我爸说了,蔡五福病好之后,回到监狱好好改造,等他出狱,他会把自己的股份交给他。”

向天歌不再言语,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有些问题当下不解决,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没办法改变什么。

三十几年过去了,曲鹤松骗走蔡老根的山货,在法律上早已无法追究。而蔡老根为此喝农药自杀,不是直接死在曲鹤松手里,所以也没办法追究。

蔡五福满腔仇恨,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进行报复。

如果向天歌是蔡五福,曲鹤松早就死八百回了。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蔡五福没有向天歌这样的能力。

向天歌在情感上是同情蔡五福的,可他又必须阻止蔡五福的报复,因为他和曲家的交情不能坐视不理。

当私情碰上公理,这种事情是最为难的。

“这次全靠你了天歌,只有蔡五福健康地活在世上,我和我爸才能安心。”

“我尽力吧。”对蔡五福的手术,向天歌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事实上,医术再高的医生对于任何一个手术,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向天歌只能尽量提高手术成功的几率。

过了一会儿,蔡五福签下了手术协议书。

医院开始召开手术会议,向天歌受邀前去参加,桓鹊主持会议。

“向先生,你对蔡五福这次手术有什么想法没有?”桓鹊知道向天歌的身份之后,对他的态度自然尊重了很多,再也不敢质疑他的能力。

向天歌拿出给蔡五福配置的药液,说道:“首先第一步要恢复蔡五福的肝功能,达到A级评定,才能进行手术,否则情况会非常危险。”

“这个自然。向先生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些是我配置的药液,可以先给蔡五福服用。”

“哟,中药液啊!”吴良露出不屑的神色,“谁都知道,中药见效慢,蔡五福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等你调理完了,他的尸体都成白骨了。”

“我这中药液的配方与众不同,你们尽管让蔡五福服用就是了,三天之后,蔡五福的肝脏必然会有所起色的。”

“三天?骗谁呢?”吴良很不客气,若非他是曲龄的人,他就连会议都不会让他参加。

与会的医生都在窃窃私语,蔡五福的肝功能一直都在下降,因为他的肝脏已经坏到一定程度了,他们医院使用最好的设备都没什么效果,现在几袋中药液就说三天能够见效。

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江湖骗子。

丘丽灵枢开口说道:“我相信向医生,他是军总医院的顾问,医术比咱们在场所有人都高,他的话不会错的。”

在场众人还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向天歌的身份,听到军总医院的名头,个个瞠目结舌,向天歌不过二十出头,能当医生就已经是奇迹了,现在还是军总医院的顾问。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哼,这小子是你姘头,你自然为他说话了。”吴良酸溜溜地扫了丘丽灵枢一眼,他追求了她好久,现在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给抢走了,心里很是不忿。

丘丽灵枢急了,顿时面红耳赤:“吴医生,你嘴里别不干不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