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灵犀错开眼,不敢和慕容昊对视,她只觉得最近自己有些害怕和慕容昊这样的对视,却又有些渴望和他这样的相处。
内心里纠结一片,她紧张的拽住裙裾拧在一起。
慕容昊的眼底闪动起一抹暖意,道:“你担心我?”
“才没有!”红灵犀立刻反驳,一抬眼却又看进慕容昊的眼底。
她心虚的缩了缩,却又觉得自己太怂,遂又挺了挺胸道:“我,我只是想问问那荧惑是不是说我。”
“说你又如何?不说你又如何?”慕容昊反问。
红灵犀望着慕容昊沉肃的表情,一时语塞。
却慕容昊继续道:“少想些有的没的,赶紧养好伤,想起从前是真。”
他话音刚落,马车一颠停了下来。
他也不等红灵犀,当先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日光下他的身影被渐渐落下的车帘遮去,狭小的车厢内晦暗不明,红灵犀抱紧双膝,忽然有些害怕。
他不是说过,只要自己恢复记忆,他就放自己离开吗?
如今慕容昊这么说,是因为厌烦她了,所以要赶她走了吗?
一阵阵揪心的痛传来,让红灵犀忍不住越发的蜷成一团。
车帘再度被人掀开,红灵犀急忙抬头,满脸的殷切希望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冷却下来。
雨涟却未曾注意红灵犀的表情,一下子跳上马车,端详着红灵犀道:“小姐,你没事吧?”
红灵犀摇了摇头:“是你叫的殿下?”
雨涟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红灵犀,生怕她恼火自己,解释道:“奴婢也是怕皇后娘娘为难小姐。”
红灵犀也不计较,任由雨涟将自己扶下马车,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前堂,她问道:“殿下呢?”
雨涟道:“许是在书房,适才有两位臣工来找殿下。”
“可知是哪两位?”红灵犀问得随意,心底却又揪了起来。
早朝刚散,这两位臣工就赶了过来,说没事那简直就是骗人的!
她在宫中待得久了,自然也摸清了宫中这些人的心思,如今心知事情和自己有关,不由得也上了些心。
“听说一位是吏部的苏大人,一位是清流派的谢大人。”
“哦。”红灵犀应了一声,又道:“今日你是亲自去找的殿下?在勤政殿?”
雨涟点头道:“可不是,说起来真让人生气。那些臣工们,竟然……”
雨涟说道这里,忽然顿住,她望了一眼红灵犀正等着自己后面的话,急忙岔开话题道:“小姐,今日午膳你想吃什么?”
红灵犀甩开雨涟的手,叱道:“雨涟,是不是你也不把我当小姐了?”
雨涟扑通一声跪下,急忙道:“小姐,就是给雨涟吃了雄心豹子胆,雨涟也不敢啊。”
“那你便将今日朝堂上的事,给我一五一十的的讲清楚!”
雨涟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可如今不说又怕红灵犀就此生气,说了更怕慕容昊震怒,左右为难间,又听红灵犀道:“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必定不会告诉殿下是你说的。”
雨涟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姐,今日朝堂上钦天鉴说荧惑入主,紫薇星弱,是荧惑祸主的不祥星相,而那荧惑星,便是在东宫之中。”
“如今也不知是谁谣传,弄得京畿人人议论,明里暗里都指向小姐。”雨涟不满的道:“故而今日朝堂上钦天鉴刚一说了此事,立刻便有臣工上奏,要小姐去灵隐寺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红灵犀倒吸一口冷气,问道:“殿下许了?”
雨涟急忙摇头:“没有,我去时勤政殿内一片寂静,殿下高坐龙椅上漠然视之,既未发作也未降罪,倒让人有些害怕。”
雨涟说罢不见红灵犀应声,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只见红灵犀面色苍白如纸,立刻宽慰道:“小姐放心,殿下必定是护着你的,你是没见今日殿上,那些人谁敢多说一句?便是殿下得了我的通报退朝而去,他们也没有谁敢造次半分!”
红灵犀心头狂跳,只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陛下虽抱恙在先,可那是慕容昊和陛下合演的一出戏。
而慕容御和常贵妃的病殁也不过只是一个由头,究竟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竟要将她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
红灵犀正想着,忽听书房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声。
她心头一跳,急忙朝书房跑了过去,到得书房前,红灵犀便停住了脚步。
只见书房门大大敞开,慕容昊端坐上位,而他的脚边正跪着两名四十上下的男子。
红灵犀仔细看了一下,却觉得这俩人陌生至极,急忙将跟过来的雨涟拉到身侧。
雨涟伶俐立刻道:“小姐,左边有胡须的便是苏大人,谢大人是右边这位头戴玉冠的。”
红灵犀点了点头,只听谢大人道:“臣明白,此事事关太子妃,殿下必定难以决断,可是国运昌隆社稷为重,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宝之人,断不可如此儿女情长!”
苏大人也道:“殿下,今日你为太子妃提前退朝,已惹了不少非议,若是再一味护着太子妃,只怕朝中众人更要觉得太子妃是灾星了。”
“不过是去灵隐寺待发修行,待太后病愈便可回东宫,殿下为何执意不许?”谢大人的语气强硬了几分,举目看向慕容昊。
红灵犀心头狂跳,也举目看向慕容昊,只见他端坐首位,日光只照射到他的衣服下摆,将一圈同色暗纹照得波光粼粼,却愈发将他一张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
红灵犀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他淡淡然道:“这么说,两位也赞成灵犀去灵隐寺?”
苏大人立刻道:“正是,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大。”
谢大人却看出慕容昊并不愿答应,立刻道:“殿下,难道真的如民间传言,这太子妃有妖术,狐媚祸主,让殿下……”
谢大人话到一半,忽然觉得一股凉意重重落在身上。
他一抬头便与慕容昊四目相对。
谢大人乃清流派的高士,素来是傲骨铮铮,如今他赤胆忠心俱全抛而出,却换来慕容昊这般漠然之态,顿时觉得憋屈异常,更为庆国上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