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啼转过轮椅正面对着韵莘,“你走吧, 我就当从没见过你。”
看在陆辜肃的份上,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前提是陆韵莘说的是真话。
陆韵莘从他们的反应中探出了点深浅, 不再忌惮,不满道:“你以为这就算了吗?”
江晚啼望了眼左右,四下无人,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擦肩而过。”
陆韵莘未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在原地怄气:“你的人刚才用枪指着我!差点就要杀了我!”
江晚啼笑笑,没说话。
这时,陆韵莘懂了——在这里没有人能给她做证明。
“这位小姐, 请离开。”杭渊同样不喜欢这个不礼貌的大小姐, 当即逐人, “不要影响我们小姐赏雨。”
陆韵莘想反驳, 可又忌惮男人凌厉的眼神, 只能憋着一肚子气, 提着裙子直跺脚。
他们这帮人居然以大欺小, 仗着人多, 她一点没有都办法。她带来晋州的那帮蠢下人怎么还不来!
张池南在远处藏匿着,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只听到了陆韵莘那句表明身份的话。若是有必要,他会上前终止这场闹剧。
“你们、你们……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陆韵莘气急败坏, 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 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没好气道:“你最好离那个女人远些, 别有一天脏了自己的鞋还不知道。”
江晚啼微笑:“倘若我的鞋脏了,自然有人为我擦拭,不牢这位小姐费心。”
她的眼神有一点轻蔑。按理说她在轮椅上要比站着的陆韵莘矮一大截,可她唇角一勾眼尾一扬就轻轻松松在气质上压过了对方。
陆韵莘:“简直疯了!”那女人这么穷,分明是想高攀,难道她没看出来吗?
送走了不速之客,江晚啼回望两个年轻男人一眼:“我们也该走了。”
只可惜唐绾璎还没拿伞就跑走了。
这雨没那么容易停的。
果不其然,才上车,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唐绾璎本就被雨淋过一通,此时更为狼狈。拐角的水塘积得深,她险些跌了个踉跄。
再抬眼,看到了一个男人。
唐绾璎:“是你。”
张池南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步履稳健。又见到她,眸中划过诧异的同时顺手扶住她。
“没事吧?”
唐绾璎摇摇头,没出声。
外面的雨又有下大的趋势,他当机立断:“你且在这等我。”
她还没来得及应,就见张池南踏进了雨幕之中。
等他回来,手上多了把黑色的伞。
唐绾璎又收到了伞。
雨愈来愈大,天空被云雨拢成了灰色。
街心离江公馆不远,只需一刻钟洋车便开到了。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时不时透过车窗镜看后座上的人。
后座的椅子全撤了,以方便小姑娘的轮椅好上来。听说她中的枪就擦着心脏过,险些丧了命。可按着方才发生的事来看,她怎么都不像是个孱弱的病人。
“杭渊,你在想什么?”副驾驶上的杭深一把拍上他的肩。
杭渊扭过头去,方向盘打弯,“没什么。”
他会把今日的所见所闻汇报给秦老爷。
江晚啼也没再介意车内突然安静的气氛。幽暗的光线下,唇角带笑。
她不是做慈善的,帮唐绾璎自然是有别的原因。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格外聒噪,与江公馆内的一片悄静形成鲜明对比。
江晚啼坐在书房的长桌前,身侧的书架上尽是经典的中外书籍。
刚翻到下一页,书房门就被敲响。
“进来。”
陈阿婆开门:“江小姐。”
除了她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嗷呜声。
江晚啼回过头,果真瞧见了一只稀奇的动物。它通体雪白,尾巴蜷成大大的一团。
“江小姐,这小东西温顺得很,似乎很有灵性。”陈阿婆开门的时候发现这小东西缩在公馆门口躲雨,瞧着有缘便抱上来了。现在贸然过来是为江晚啼做了打算,“老婆子心想着小姐整日在家也没个说话的伴,若把它收留下来多少能陪陪您。”
江晚啼不是个爱发善心的人,一时间没有给答复,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只油光水滑的小动物。
它很乖,看毛发色泽应是个品种昂贵稀有的白狐。
风又在窗外呼啸,雨水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