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凝望着我,点点头,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示意,让我说。
我张开口,却在最后一瞬间改变主意,不太想说了。
见我愣在当场,扶摇似乎又笑了,冲我点点头,仿佛告诉我,说吧没关系的。
叹口气,我说,“本来我想听lovestory,就是电影‘爱情故事’的主题曲,但我又忽然改变主意了,不想听…嘿嘿,扶摇小姐,你也别笑话我,我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我可不想再当众哭一次鼻子。”
她便用眼神询问我,那我想听什么呢?
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扶摇并不是为我们所有人演奏,这最后一曲,就是专门为我江潮奉上的。
沉默半晌,我说,“这样吧,第一首《梁祝》太哀伤,第二首《如歌行板》虽然舒缓,但也不算欢快,我就选择一首欢快的曲子,总不能让大家都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吧?那就…《少女的祈祷》?”
我问扶摇,她的秀眉好像蹙了蹙,我才意识到,好像《少女的祈祷》不是小提琴曲,而是标准的钢琴曲。
甚至本来属于弦乐四重奏的《如歌的行板》她可以用小提琴演奏出来,但这首《少女的祈祷》似乎真的不适合通过小提琴来演奏。
意境完全不一样的。
就比如,我们国家很多民乐,用横笛或者葫芦丝吹奏的,如果用管弦乐来演奏,怎么也不可能有那种清冷如空谷幽兰般的意境。
见状,我连忙道,“要不换一个好了,让我再想一下…嗯,这首《少女的祈祷》应该是钢琴曲,也许不适合小提琴来演奏吧…”
扶摇却摇了摇头,招手又叫过那个服务员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我就奇怪了,明明可以开口说话嘛,干嘛她偏偏不愿意当众对我们说,非要叫一个小伙计反复传话呢?
只是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个服务生已经跑过来,对着我和墨芷舞说,“墨总、江先生,扶摇小姐问这里有没有钢琴,如果可以,她愿意用钢琴来演奏这首曲子。”
“啊?”
我和墨芷舞一起讶然,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扶摇不但是小提琴达到大师级别的表演艺术家,而且看来在钢琴上的造诣也不会太低,不然选择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乐器很可能当众出糗。
墨芷舞立即点头说,“有,有钢琴。”
很快,一架钢琴被推了过来,扶摇冲我们点点头,轻轻盈盈面对钢琴坐下试了一下音阶和键盘效果,慢慢举起那只洁白的皓腕,瞬间,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跳动的乐章,欢快如林中小鸟鸣叫的音符,还有她不需要显露面部表情,却能通过肢体和身上动作传递出来的快乐、美好、幸福的气息…
不知道别人感觉怎样,我很快被扶摇的演奏所感染,这首难度不算高却被她演奏得深得神韵入木三分的钢琴曲,在我面前慢慢描绘出一幅美妙的图画。
娇媚的少女坐在草坪上,一只手捧在心口,另外一只手捂着嘴轻笑,并且不断眺望远方,那里有一群年纪轻轻的少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英俊的脸庞上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少女站起身,想走过去看看心上男孩在干什么,听听他说了哪些有趣的话,却终于因为怕羞没有走过去,只能远远眺望,面上带着兴奋和焦虑。
下一刻,少年们向这个方向走过来,少女连忙重新坐回去,却不敢面向他们看,只是用脊背朝向少年,却支棱起耳朵在倾听。
…
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些虚拟的画面,又仿佛回到大学时期,和简约约会,在某一个圣诞前夜的晚上,我和她一起去教堂,挤在拥塞不动的人群里排队等候进去参观。
简约将小手揣进我的口袋,我的手在口袋中握住她,冲她脸上轻轻哈气,她就笑着说我今晚会不会扮演她的圣诞老人,我说肯定的,等你明天早上醒来,一定能在床头的白袜子里发现好多圣诞老人带来的礼物。
不禁又开始唏嘘起来,看来音乐的确能令人入神,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是由于每个人心境不同,同样的音乐听到耳朵里,在脑海中产生的幻想也会不一样,即便是欢快令人充满向往的乐章,不同的人听起来,也会感受不一样吧。
当我从钢琴曲营造的音乐世界醒过来,扶摇的演奏已经停止,我没有看到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动作,只是注意到她已经离开钢琴旁,向着墙角边的那扇暗门走。
我知道她表演结束想要离开,忍不住叫了一声,“扶摇小姐,请等一下!”
这声喊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其实也包括我,因为前一刻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会情不自禁喊住她。
扶摇站住,慢慢转过身看向我,眉宇间似乎微微蹙起。
墨芷舞连忙拽我,低声说,“扶摇小姐从来不会和别人多说什么的,除了表演之前介绍一下曲目,每次都是演完就走,不会留下来和大家交流的…江潮,你喊她干嘛啊?”
“芷舞姐,你别管!”
我向着那扇暗门以及扶摇所在的方向走过去,脚步匆匆。
这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认识她,而且我现在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比如,是不是雨茗?
一个十分高挑修长的身影拦在我面前,孟婕脸上闪过一丝瘟怒,“江潮,你想干什么?”
“我…孟婕,你让开,我要和扶摇说两句话!”
“有话就在这里说,你凑那么近干嘛?”
“这…”我瞪着孟婕,心道,孟婕你个小娘皮,哥们招你惹你了,为啥非要跟我过不去,每次我江潮想要干点什么都要拦着我呢?
“孟婕,你让开,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我要是不让呢?”孟婕不为所动。
“草,你丫有病啊,我和她说话关你毛事,你拦着我干嘛?”我有点上火。
“我就不是不能让你过去!”
孟婕冷着脸看我,“有话在这里问,江潮,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向前走一步,老娘把你两个卵子割下来!”
随着这句话,那把折刀又开始在孟婕手掌心不停转动,令我眼花缭乱地翻转出各种刀花。
我没辙了,知道闯不过去,索性冲着相隔七八米距离的扶摇喊了一句,“扶摇小姐,你能不能把面纱摘下来,我怎么觉得应该认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