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的话说出来,所有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团沉重的雾霾。

这无疑是一个艰难又痛苦的抉择。

“我赞成。”陆佑霖第一个表态。

“我们兄弟几个,包括悠悠都赞成。”陆成身为老大,替其它几个人都做出表态。

接下来,是长辈们的意思。

陆老坐在那,一直都是凝着眉,面色憔悴。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陆白的父母。

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都要随时接受孩子离开的事实。这是多么痛苦的选择?

“他婶子,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于老四来说都是宝贵的,咱们早点做出决定,早点治疗,兴许奇迹就在眼前等我们呢。”陆成的母亲,也就是长辈中的老大嫂。除了老爷子,她这位长嫂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不能因为我们的犹豫不决而耽误了老四的治疗时间。”陆佑霖的母亲也站出来说话。

陆白母亲看了眼身边的丈夫,心痛的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说道:“只要你们觉得合适,我跟他爸没意见。”

这句话说出来,陆白母亲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埋进身边丈夫的怀里哭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一走,若是不幸的话,可能山上都撑不到,人就可能没了。但是,留在这里,就等于看着他在煎熬中慢慢死去。

两者,都是痛苦的选择。

得到了陆白父母的同意,陆晴很欣慰。眼下,就是爷爷了。

她走至老爷子面前,想在老爷子面前蹲下来,但是因为肚子太大,蹲不下来,旁边的陆玉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陆晴握着爷爷的手,发现爷爷的手是冰冷的,她心酸,“爷爷,我知道您从小到大都最疼爱四哥,我们也都知道您此刻的心情。但是,我们不想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四哥一天一天的远离我们。我用我十年的医者生涯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他安全送过去的。而且我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我要亲自为他做治疗,我要把他拉回来。”

最后那句,陆晴说的很坚定。眼眶中的泪,始终没有让它掉下来,最后,被她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去吧,去吧。”

许久,陆老才开口。四个字,从陆老口中颤抖的说出来。老人家心力交瘁的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行泪痕。

有了陆老爷子的发话,几个晚辈,陆成为首,陆枭,陆亭川,陆佑霖,陆晴,陆玉,包括陆悠悠,兄弟姐妹几个站在老爷子面前,深深的给老爷子鞠了一躬。转而,又对路边的父母鞠了一躬。

这个躬,是替陆白鞠的。

因为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永别。

……

陆亭川联系好了直升机。顾泽和陆晴负责检查陆白的体征,给他加药,以及检查随身的仪器。

顾泽原本是不主张他们这样冲动的行为的。但是见他们都那么坚持,他也只能照办。

“顾水,给病人做最后一次体温和血压检查。”

“是。”

“顾水,给病人加一层被子,要最轻便的那种。”

“是。”

“顾水,给病人加氧。”

“是。”

“顾水,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准备上飞机。”

“……”顾水脸上写的一个大写的懵,“我也去啊?”

“你还想不想转正了?”明明就是威胁的话,人家却说的理直气壮。

“想,非常想!”

“把这个病人治好,马上给你转正。”

“……”顾水觉得她转正的机会只有0.0001%。

……

一切准备就绪,陆白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被成功送上飞机。跟着的人除了顾泽和顾水,还有陆晴和陆佑霖。

直升飞机的只能勉强载这么多人,就连陆佑霖都是不放心陆晴,勉强塞进去的。

其它人,只能随后开车过去。

看着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呼的转起来,直升机缓缓升起。所有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开,一颗心,也从胸腔里飞出来,跟着一起去了。

明明直升机早就已经离开了视线,大家还是痴痴的望着那片天空,在外面站了许久都不愿意进屋。直到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才有人主张进屋。

陆悠悠在陆老爷子书房门口跪了一夜。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被人抱进了房间里,早上起来,就发现两个膝盖都跪烂了,这会疼的撑不起腿来。

刚才满心都沉浸在送陆白走得沉重情绪中,已经把身体上的疼痛都忘记了。这会才迈出一步,就疼的钻心。

“唔……”她疼的嘤咛了一声,险些跌跪下去的时候,一股力道将她拉住。她拧着眉,抬头,看到是陆枭在扶着自己。

幸亏他手快,不然这一下都要跌下去,估计得几天不能走路。

陆枭昨晚把她抱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膝盖上的伤势了,这会她能撑到现在,他都意外了。估计也是全心思都放在陆白身上了,所以才撑到了现在。

他没让她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送进屋里的沙发上。然后,他吩咐佣人去找家里的有医护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医护很快的拿着护理箱过来,陆悠悠看到那箱子和医护,就吓得直往沙发里缩,“你,你,你轻一点啊。”

人家还没开始,她已经吓得脸都白了一层。

“小姐这伤势不轻,可能会有点痛。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轻一点的。”医护微笑着说道。

陆悠悠一颗心已经‘突突突’要跳出来了。她从小到大最怕疼,家里人都知道。

医护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紧张的把腿缩回去,结果膝盖一弯,疼的她脸都扭曲了。

“悠悠小姐,你别紧张,越紧张越痛知道吗?”

“好,好吧。”陆悠悠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要先消个毒,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有多痛?”陆悠悠一把抓住医护伸过来的手,一脸严肃的问她。

“这个……大概就像蚂蚁蛰了一下吧。”医护也不好形容啊。总不能说是撕心裂肺的疼,把她给吓跑了吧?

“哦,那你来吧。”陆悠悠松了手,大方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