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角落里,一双闪烁着光亮的眼睛窥视的台上的女人。

那缠绕在耳边的歌声,就像一缕缕坚韧的丝,一圈圈缠绕在胸口,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再收紧……

脑海里不断的涌进曾经那张活泼开朗的脸庞。那美丽的笑容,甜美的歌声。

‘陆白,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好。’

‘那我们一起唱好不好?’

‘好’

‘开始,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

‘该你了。’

‘能不能换一首?’

-噘嘴,不高兴!

-无奈,‘重新开始。’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啊嫩啊嫩绿的刚发芽;’哼出来的。

‘不带你这样的,’生气。

‘……重新开始。’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啊嫩啊嫩绿的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

‘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

‘陆白,你总是对我这么好,会烦吗?’

‘不会。’

‘永远都不会?’

‘只会不厌其烦的对你好。’

‘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你会像对我这样对孩子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的孩子;而是要陪我共度一生的人。’

……

曾经的歌,曾经的话,她已经开始在遗忘了吗?

突然,他觉得全身在痉挛。

“四爷,要不先送您回去吧?”旁边的随身管家贴心的问话。

男人闭着眼,剑眉拧的紧紧的,许久,才抬手挥了一下,表示不走。

管家叹了口气,看看受尽折磨,却非要赶来的四爷,又看看台上歌唱的女人。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前世犯了什么错,这辈子要这般彼此折磨!

明知道留下来,痛苦只会越阔越大,可还是不愿意离开。哪怕看着她是痛苦的,至少还能看着她。

也许的不久的将来,这样看一眼会成为奢侈。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一眼会成为永别。

所以,他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刻在心底,成为他以后的人生里,最骄傲的微笑。

……

演唱会结束,所有人撤离现场。

偌大的空间里,热情和兴奋渐渐散去,只剩下最后的凄凉,落寞。

舞台上,已不是刚才那么灯光璀璨,此刻只亮着一盏从上而下照下来的射灯,将舞台照亮。

台上,一道孤独的身影蹲在地上,捡起地上一片残落的花瓣,回忆着刚才那几个小时属于她的绚烂。

刚刚有多耀眼,此刻便有多孤寂。

只是,比如那些轰轰烈烈,她更喜欢此刻的安安静静。

闭上眼,去倾听安静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了;但是,又没有。

“陆总好。”

“陆总好。”

这样的声音传来,余笑胸口一紧,脑海里‘嗡嗡’的直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撑起腿站起来,转身,……

他就站在那……

灯光有点暗,不太能看清他的脸,但是他的身形,她熟悉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再见面,竟觉得有点陌生。

恍如隔世。

但是,是他……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他终于来了……

明明离得几步之遥,她却走得相当艰难。每靠近一步,都拽着她的神经,残忍的撕扯着胸腔里那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恭喜。”她走近之后,陆白率先开口。

两个字,疏离了曾经的种种。

他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雅,亲和,清澈。从心尖上拂过,能将人心融化的那种。

“还有呢?”余笑僵在那,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这个她曾视如生命,爱到千疮百孔,耗尽尊严,却还执着,矢志不渝的男人。

她曾发疯似得找遍全城,用半年时间等候在他们曾经去过,走过的地方。然而,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在她生命中消失了。

那两年美好的时光,就像一场美丽的梦一样,惊醒的毫无征兆。

“表演的很出色。”陆白又开口。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哪怕连一点点的情绪都不曾有。就好像在祝贺一个从不认识的人,绅士,有礼。

余笑垂在身侧紧扣着的双手,在他平静和冷淡下,心沉的松了松。

内心所有的激动,滂湃,窃喜,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可是……

她还是不死心,颤着声,执拗的问:“还有……”

陆白望着她,清澈的眼底波澜不惊,转而,他薄唇微微扬起,郑重的跟她道别,“再见!”

也许,再也不会见了!

他转身,不敢多看她一眼。就好像多看一眼,心头那份不舍就崩溃,就会瓦解。

他不敢,也不能!

哪怕,这是最后一面!

看着他走得决然又无情,余笑只觉得一颗心像鞭打一样痛着。

原来那段她自以为是的感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可是……

解释呢?

她只是执拗的要个解释而已。

过分吗?

为什么……

她呆呆地盯着那道模糊在视线中的身影,眼眶里的泪,快要忍不住了。

“余笑,领导那边为你安排了庆功宴,赶紧去收拾一下走吧。”

余笑还在痴痴的望着那道身影,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觉,她感觉那道身影有一丝微微的变化。她猛然回过神来,加大声音的倍量,“好,今晚不醉不归!”

她抱着一丝可怜的希望,希望他还在意。

“你可别。听说那些爱慕你的老板都在,你要是喝多了,准要吃亏。”对方善意的提醒她。

余笑只是自嘲的笑了一声,“吃亏算什么?吃亏就是福。今晚谁要是能把我喝醉,我就跟谁回家。”

……

XX会所,灯红酒绿,热闹如常。

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在会所门口停了一个小时,始终无人下来过。

“四爷,这么晚了,您身体……”车内,管家委婉的提醒着。

陆白一个人坐在后排车坐上,一直都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的心思又并不难猜测。

许久,陆白掀目看了眼会所,开口,“吴想,进去看看。”

“是。”驾驶座上的年轻小伙子干脆的应声,而后,推开车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