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车子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季正霆卸下安全带,下车,径自去了药店。
宋倾城坐在车里,猜到他去做什么了。
又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样子,宋倾城坐在车里,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从药店出来。
季正霆重新上车,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她,又开车离开。
这次的方向是回家那条路。
他车子开得很快,真的就像箭一样。宋倾城第一次见他开车开得那么快,一路上都紧紧抓住安全扶手,手心一层冷汗。
他的脾气不好,是真的不好。特别是发起火来,还有点吓人。
不到十分钟,车子在季家门口停下来。季正霆下车,宋倾城也跟着慢吞吞的下来。
门口的门卫依如往常一样跟他们打招呼,管家应该是听到有车子是,便知道是有人回来了,他们进去的时候,管家在门口迎接。
宋倾城一直低着头,将羽绒服放领子立起来,把脸缩在里面。
客厅里,季母和季玲在看电视。看到他们一起回来,感觉气氛一下就凉了几度。
“妈,倾城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先上楼。”季正霆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牵着宋倾城上楼。
宋倾城自始至终没抬头,倒是很感谢他这句话,躲过了跟季母和季玲撞面。
“喂喂喂,你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季母一直盯着他们上楼到看不见,才用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季玲。
“看到了。我还看到宋倾城手中提着什么药呢。”季玲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继续看着她的电视。
“真的?”季母倒是没注意。
“药店的袋子,我看的清清楚楚。”
“受伤了?”季母半猜半疑。
“没缺胳膊没却腿,能受什么伤?!我哥不是说了,她不舒服,最多也就是头疼感冒什么的。”
季母眉头一蹙,一脸嫌弃的说道:“切~她现在是越来越矫情了,还真把自己当大少奶奶了。”
“人家本来就是大少奶奶。”季玲跟着说风凉话。
“……”
楼上。
两个人回到房间后,季正霆将门扣上,丢给她一句,“去洗澡!”
宋倾城觑了他一眼,他脸色始终就没好看过。大抵是想允诺半小时的时间。她只能乖乖的听话先去洗澡。
洗好澡,吹干出发出来,季正霆还坐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也掀目看着她,好看的眉宇拢着,眼神沉冷而又透着痛惜。
“你别这样看着我。”宋倾城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
“那就乖乖把事情说出来。”他语气依旧是凉凉的。
宋倾城叹气。
季正霆瞥了眼手腕上的盘表,“你还有三分钟。”
“我说了,都是我家里的事。”
“详情。”
宋倾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免又想到那伤人的一巴掌,包括那些让人痛心的话……眼底又湿润了一层。
季正霆眉头又拢紧,看着她的眼泪,又心疼,又恼怒她的倔强。他起身,“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以后也绝不会再问!”
话毕,他提步就走。
“季正霆……”宋倾城一把拉住他。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接受彼此的感情,为他努力做得更好,可自己却三番两次的拒绝他融入自己家庭,这样不仅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对这份感情的不尊重。
季正霆终究是不忍看她难过,目光再度投向她的时候,已经柔和了很多,特别是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更是疼在心尖上。
他转过身来,面对面的双手扶着她双肩,郑重的跟她说道:“倾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现在是夫妻,任何事,我都应该为你分担。在任何人都能嘲笑你,看不起你的情况下,我不会!因为我是你丈夫,我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我自己。你要永远明白这一点。”
宋倾城辛苦隐忍的眼泪再忍不住掉了下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哭的无声无息。
像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底的委屈和心酸都发泄出来;又或许是终于等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停靠,可以听自己倾诉的人,所以内心那道脆弱的防线才那么容易彻底崩溃。
季正霆心疼的搂着她,大手抬了几次,想落在她颤动的肩上,最后都没有落下去。一颗心脏跟着她的颤抖而抽搐着。
不知过了多久,宋倾城失控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两个人始终就保持那一个姿势,直到宋倾城从他怀里退出来。
季正霆眼底布满了怜惜。长指将她眼角的泪擦去,摸着她红肿的脸颊,手指微微颤抖。
宋倾城将他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握住,“季正霆,我家里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现在我们住的那个房子并不是我们家的,只是我们租别人家的。所以……”
说到这里,宋倾城绷着五官,还是觉得难堪,“我们家没有房子。我们家的房子早在几年前就拆迁了,但是拆迁款早就被我爸拿去赌钱输掉了。不但如此,之前我赔下来的那笔钱,本来是想拿来买房子的,可最后……”
言尽于此,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些事,她身边除了辛悦一个人知道以外,没有人任何人知道。季正霆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二个人。
季正霆凝目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况且,安慰人的话,他一向都不会说。但是,他很欣慰她能将这一切都说出来。
尽管这些他早就都知道了。但是,她愿意说出来,就证明她终于愿意敞开心扉的接受他;愿意跟他分享她的喜乐哀愁。
季正霆将她再次拥进怀里,大手落在她后脑勺,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
宋倾城突然发现,将一切不堪都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或许是没有看到嘲笑,没有看到讥讽,所以反而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舒畅了下来。
就好像沉积在心底很多年的一个包袱,终于被卸下了,不仅是一颗心轻松下来,整个人都仿佛如释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