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大难当前,面前这男人依旧是不动如山,气势深沉,仿佛什么都无法乱了他的矜贵与从容。
冷墨倒是镇定,许相思也只好跟着装镇定,可内心却慌的不得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非法交易现场啊亲!如果被警察在这种地方抓到,毫无疑问就得吃牢饭去了!
冷墨的心思何其敏锐,他自然已经察觉到了莫怀仁对他的怀疑。
“莫先生,你带人先走,我顶着。”
他这从容不迫,却又义薄云天的一句话,立刻打消了莫怀仁的疑虑。
是啊,这可是K先生,与他合作多年,甚至成为他最大商业合作伙伴的人!
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
“K先生莫要说笑,你只有三个人,拿什么顶?你先走,我掩护你!”
冷墨目光沉沉说,“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
“好!一起走!”
话音刚落,一辆钢铁巨兽冲破了破败的厂墙,在一堆碎砖石和烟尘中冲了进来。
是一辆悍马,特警们紧随其后蜂拥而至。
“全都趴下,不许动!”警察的警告声在这空荡荡的厂房之中回响。
莫怀仁从身后抽出武器,毅然对众手下下令。
“打!给我狠狠的打!”
一时间,警察和莫怀仁的属下们展开了一场大混战,细密的火光飞蝗一般闪耀,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许相思原本还能装作镇定,可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直接吓的瘫倒在地。
冷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低声问。
许相思已经吓到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如果取下面具,便能见到她那已经吓到失去了血色的脸。
“K先生,这边走,跟紧我!”莫怀仁拎着他的货,猫着腰躲避着。
眼瞧着许相思已经吓到丢了魂,冷墨皱了皱眉,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在黑子的掩护下,迅速撤离。
许相思躺在男人稳重的怀抱之中,目光却朝着身后看去。
在一群警察之中,一抹高挑的影子蓦地闯入她的眼帘。
是季维扬!
他被一群警察簇拥着冲进来,白西装外面穿着防弹服,他在指挥战斗。
就在这一瞬间,许相思和他对上了视线。
这隔着远远的一瞥,令许相思的心绪变得无比复杂。
她认得季维扬,季维扬却认不得她。
然而下一秒,她惊恐的汗毛倒立。
季维扬朝着她举起了武器。
此刻,他那英俊的脸庞之上,没有了平日对她时的温润,那如炬般的目光,犹如死神的凝视。
“砰!!”
一声爆响,冷墨痛苦蹙眉,身子猛地向前倾倒,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老板!”见到冷墨受伤,黑子目眦欲裂,赶紧将他护到了拐角。
“K先生,你没事吧!”
莫怀仁一脸紧张的询问,他查看了一下冷墨的伤势,凝重之色爬上他的脸。
冷墨的那身白西装肩膀处,渐渐渗出了一抹殷红。
这颜色,生生刺痛了许相思的眼。
她不忍,更不敢去看,惨白的唇被她紧紧的咬住,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只是那眼圈迅速泛红。
冷墨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额头之上,冷汗“簌簌”落下。
后方打的激烈,莫怀仁的人似乎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老板,把夫人给我吧!”
黑子要伸手去接许相思,冷墨却艰难起身,从齿缝中逸出两个字。
“不必。”
他忍受着肩膀处的伤,抱着许相思,和莫怀仁等突出重围,最终逃出生天。
公路上,黑子驱车疾驰,车窗外的风聒噪呼啸。
许相思小心翼翼的摘去冷墨的面具,见到他沉睡一般的容颜,她终于忍耐不住的失声痛哭。
“冷墨,冷墨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冷墨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眸微微睁开了些许,目光倒是清明。
“笨蛋,哭什么?”
“冷墨!”许相思惊慌抓住他的手,梨花带雨的说,“你感觉怎么样?撑着点,我这就带你治伤!”
男人的手有些冰凉,有些糙,她眼泪砸落在他的手背上,溅起串串涟漪。
冷墨没有说话,只是虚弱的摇摇头,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相思焦躁的催促黑子,“磨蹭什么呢?快一点,再快一点!”
“夫人,我已经够快的了!”黑子咬牙说,额头上的冷汗都顾不得擦。
窗外的景象一闪而过,许相思认得,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黑子,你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去医院?!”
“这种伤谁敢去医院?怕是前脚刚到,后脚警察就找过来!”
“那……那该怎么办?”许相思小脸煞白,极度的无助和害怕之下,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发颤。
“放心,我有办法!”
许相思收回了目光,眼眸里满是闪动的泪光,冷墨那因痛苦而紧拧的眉头,令她的心都跟着碎了。
她吸了吸鼻子,抱住了他,眼泪鼻涕全染在他一身白西装上。
“冷墨,你听到了吗?黑子说他会想办法的,再撑一会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失了血,冷墨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缓缓阖上双目,似乎是想休息一下。
很快,黑子将车停在一间偏僻的地下室门前。
“老白,滚出来,救命了!”
随着黑子的一声大吼,一个白大褂匆匆跑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冷墨肩上的伤,顿时大惊。
“这、这人不是冷大少吗?为什么会……”
“少废话,救人!”
白大褂扶了扶眼镜,匆匆和黑子架起冷墨,带他进了地下室,许相思哭着跟了进去。
地下室潮湿昏暗,只有一盏泛黄的灯,药物和器材杂乱无章,空气中都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来,放床上来,加着点儿小心!”
白大褂嘱咐了一句,二人轻手轻脚将冷墨放上去,许相思扑上去紧握着他的手,却被白大褂一把拉开。
“都出去,你们在这会影响到我的!”
“走吧,夫人!”
黑子不由分说把她硬生生拉了出去,许相思无力的瘫坐在那张脏兮兮的沙发上。
她环顾四望,哽咽着问,“黑子,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
“医院?”许相思哭着笑,“这、这鬼地方连诊所都称不上,把冷墨交给他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老白有两把刷子的,你瞧。”
说着,黑子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看见了吗,当初,就是老白给我缝上的。还有……”
他就像是固执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一样,甚至想要脱上衣。
不出意外,他是想展示其它被白大褂缝合的伤口。
“你别!”许相思赶紧侧过脸去,“不许脱,我也不想看!”
黑子愣了一下,苦笑着将衣服整理好,一屁股坐下去,默默的点了一支烟。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她吸了吸鼻子问。
“十年前,我还是个幻想着凭借一腔热血和所谓的“义气”就能出头的傻子,直到有一天老板救了我一命,我才安分下来。那些伤,也都是年轻时留下的。”
顿了顿,黑子又说,“对了,那时候,我和兄弟们受了伤,都来这个黑诊所,因为不用惹麻烦。”
许相思回头看了一眼。
那所谓的“手术室”的门紧闭着,透过那片昏暗的玻璃,隐隐能看到那个白大褂忙碌的身影。
许相思心里愈发沉重,沉吟了片刻,她红着眼圈问。
“黑子,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好吗?”
黑子摁灭了手里的烟,说,“其实,这一切都是老板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全被警察给打乱了。”
“什么意思?”许相思赶紧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