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痕迹却最重,应该描画了很多遍,连褶皱的位置都很多,说明,无数次,刘民都在用这句话拼写,观看,复述,坚定和鼓舞自己。

那是简单的几句。

姚君君拿出来的时候了,就微微念了出来:

“性别,只是我的一部分,与生俱来。

如同发色,类似人种,有人是红发,有人是黑发,有人是黑人,有人是白人,我们只是幸运的拥有了两种,把自己当做混血,不就很好?

我们不是怪物,也不是异种。

我们只是生了病,有一天,医生会帮我们治好,证明我们,真的是被上帝开了玩笑,让我们在人生,比别人多做一个选择题而已。

不要自卑,不要难过,这个世界,求同存异。

我相信,就算很多人,以后知道我们是双性人和心理性别认知障碍,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也会对我们……充满善意。

善意……”

那类似祷告又类似安慰的言语,在沉静中响起……

收整的过程,每个人听见,都忍不住一顿,望着夜空,神情复杂,不免都陷入了几分思忧和检讨之中……

求同存异。

善意待人。

我们真的……可以对一些未知、对一些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存在,对待充满善意和接受吗?

刘民生在了一个无知的山村,遭受非人的待遇,磨灭生存的希望,最后,选择了死亡。

蔡云和冯丹生于城市,曾经也面对积极,可惜最后,还是在这个无法完全认同以及有色眼光给予舆论的压力环境中,选择了放弃。

有时候人心的恶,比无知,还要可怕。

有时候自诩善良,比遮掩丑陋,还要凉薄。

姚君君落声,唐小念就把册子接在了手,微微一叹,低声自语道,“看来这新闻联播,是要上定了……”

当然不是为了那所谓方莲清的下跪和认输。

而是她想通过一则新闻,通过这个手册,让整个海蓝,哪怕整个S国,都能听到刘民心中,对这个人世间,所期盼的一点点……善意。

…………

…………

收整完毕,八组的人,就先行离开了。

由于时间充裕,明早才应赌约,保存好所有的资料和档案,和局里做过交接后,他们就各自散队,回家休息了。

唐小念却没有。

出了警局,看着天空夜色中,一颗星星都没有,就下意识抱了臂,觉得初秋的夜风,还是有些冷。

陆衍在她侧旁,随她慢行,就在她抱臂那一秒,已经把外套落上,放在她的肩膀,把她裹在温暖中,便低声浅询,“冷?”

温热袭身。

馨香覆鼻。

他总是带着令人安定的味道,唐小念果然就不颤了,心神微稳,便转过首瞧他,低问,“治疗,没事吗?”

她选择问治疗,没有问公事,则是他从出现那一秒,坐着轮椅的脸面,都是掩不住的疲惫。

这种疲惫,和前两次治疗后的体力透支,完全相像,甚至更甚。

她心怀担忧,就转首望他,微蹲下身扶着他的腿问,“那位慕教授,靠谱吧?不会是什么江湖神棍,对你乱治,治出什么问题吧?”

不然她家大专家,英明神武,打架一绝,每天只睡三个小时都精神抖擞,怎么这几天,望起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疲惫?

“无数病毒研究和国际医疗组等他参与,他还不敢砸自己的招牌。”

陆衍望着她,觉得趴在自己腿上的她望起来如此乖巧,就忍不住抬手为她拂去夜风刮乱的发丝,微微笑问,“不问我?”

转了话题。

很明显。

但唐小念也知道他提醒的是什么,微微一叹,看他问,“刘民说,七天前……你就见过他,救下了自杀的他,有了让他等下去的约定……如此推算,刚到海蓝不久,甚至我刚开始接触橡树湾案子进行排查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夜风中瞳眸微亮疑惑,“所以说,在那个时候,大专家,你已经准备要把案子,也送给我了吗?”

不然,不会在会议之时,给予一队和方莲清的侧写,都充满模糊和导向性。

也不会在会议后,第一时间,就给她要来的双倍几分的嘉奖名额。

这说明,他在等她。

从哪个时候,专家,就在等她有接案资格后,为她筹谋,积赠功勋了。

“为什么?”

忍不住问,唐小念询问,“那个时候,算了时间,我们……应该误会还没解除,确切说,刚开始合作,连在LU我不小心买下代表你戒指误会这件事,还没发生吧?”

“橡树湾案件”,陆衍看着她,静静回,“那晚,我没必要去的。”

唐小念顿了一下。

“报警当日,总队侦查后,我这里,已经得了所有一手资料,并没有必要,在夜间现身,再度勘寻”,陆衍瞧着她,“但我还是去了。”

唐小念再顿。

“因为,我知道”,陆衍慢慢勾唇,语气缓缓,“那个抱猫的小女孩儿,是警察,所去的方向,是命案现场,给予的资料,是她的积极与所受打压,所以,根据你的行为心理判断,你会去。”

唐小念睁了眸,“你……是去见我的……”

难道那个时候……

大专家……

已经对她……

有意思了?

她睁着眸问,不敢这么想,却见他微笑,又问,“知道第一眼,见到你,我在想什么?”

她懵懂的摇头……

只觉在他深邃的瞳眸中,完全看不透他……

“那个抱猫的小女孩儿。”

他笑,慢慢道,声音极静,夜风中,幽沉而动人,“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话落,她的下巴,已被抬起,温热的唇瓣覆下,就在那样滞怔的神情中,探入了他的舌尖,缓缓的勾缠,品尝着她这样无瑕又芬香的甜美,一点点把她吻回神智,又吻至失智,吻的她整个人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脚也有些软,只能扶着他撑力,被他温热呼吸包裹,极其进行后,他才放开……

抵着她的鼻尖,陆衍轻声道,“这才是第一眼,我想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