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扬起手中的柳叶长剑,拔足一跃,飞快杀了过去,再也不肯等王七爷等人的废话。
她杀过去,她身后的下属也都飞身上前,眨眼间就杀入了对方的阵营。
依旧是辛夷迎上了她的长剑。那把大刀,卷边缺口,切菜都费力,更别说杀人。
可惜,辛夷运用起来,却仍旧威力不减。看那架势,早就不再使用砍人的招式,全数换了劈人的动作。砍人砍不动,劈人、拍人却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把大刀就是十足的三十斤。柳叶长剑本就细软,面对这么大开大合的招式,忽然就使不上力。
辛夷道:“公主,赶尽杀绝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你根本杀不死我们。”
她气愤,“杀不死也要杀,我决不能看你们活着离开。”
说这样的话,纯粹已经是负气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阿若领着人杀向王七爷,却被阿初挡下来。
几百人围困住几十人,也没能占得好处。
战况胶着,她盯着纠缠不休地辛夷,飞快递出一剑,直攻辛夷面门。辛夷如同她预料中地一样侧身让开,而她却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反而转身便奔,柳叶长剑泛着寒光,杀向了沐倾城。
沐倾城就躺在地上的干草中,气息奄奄,却一定没死。
她实在是太想杀了沐倾城了。
此时此刻,已然有了些不管不顾。
可惜,一把分水刺横亘在她眼前,忽然放大,直逼她双眸。她根本没看清这分水刺是如何出现的,更没看见分水刺的主人。
可惜,若真被分水刺击中双眸,此生必定要瞎一世。
冷汗倏地涌上了她的脊背,进而竟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硬生生拧腰折身,避开这一刺,手中的柳叶长剑转了路线,只取身后人的项上人头。
长剑划破风声,她没能削下他的项上人头,只卷了他一片带血的衣裳。而她自己,也没能落得好,脸颊被分水刺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血如注。
她一个翻身,滚出丈远之外,这才站稳身形,轻轻抚摸上左颊。
鲜血登时湿了她的手,顺着她的手指流淌下来。
她眸光抬起,见王七爷站在远处,心口处缺了一片衣裳,血肉模糊,汩汩涌动。
“哼……”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盯着王七爷的心口,心中竟没有半分被破相的悲伤,反而是八分伤敌的成就感。
沐倾城的几十人,悍不畏死,并非落下败绩。她的人马却少了许多。阿若带来的人,本就不是最精锐的下属。
王七爷伸手扶着心口的伤,面容上的颜色更是寡淡。可,这寡淡的颜色始终如一,并不见衰落之意。似乎,不管今日如何战,他始终是这个样子,绝不会落败一分。
即便他力竭战到最后一刻,也必定要拉着她垫背。
不会允许她讨得一分好处。
可惜,她是真的不甘心……
她缓缓压着眼帘,听得周遭下属的声音,“保护公主……”很快,便有人围拢来,将她护持在当中。而对面,王七爷面容淡淡,一袭灰衣沾染了鲜血,反倒献显示出不一样的风姿。
阿若道:“公主,不能打了……咱们……咱们只恐……”
阿若并没说完话,但她却听得清楚。再打下去,只恐怕她会落败。
追踪几十里路,在深山中绕来绕去,终于将他们的行踪掌控,怎能说走就走?她做不到。
她冷冷瞧着王七爷,扬声道:“你们谁都别想走……”
对面,男人的目光微不可察闪烁了一下。他的余光似乎,正扫过地上的沐倾城。
只要一直这般纠缠打斗,沐倾城的伤势就不能得到尽快治疗,那么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所以,当她发觉不能胜过他们时,便起了拖字诀的心思。
拖住一个时辰,那都是赚的。
柳叶长剑再次翻飞,仿佛她脸颊上的伤,根本是不存在的。她不在乎这伤,也不在乎再多挨上几下。
这样的打法,其实是很可怕的。
特别是,她的实力明显强于沐倾城时。沐倾城几人是极为惧怕的。
王七爷目光一闪,飞身落到了沐倾城身畔,再也没办法战斗,而是呵斥道:“撤,速速撤走。”
话没说完,抱起沐倾城,飞身奔走。
她才知道,王七爷善用轻功,而且他的轻功一点都不弱。
柳叶长剑在手,她奔跑飞快,直追沐倾城而去。可,始终不能追到王七爷的后背。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她的人听得王七爷的声音,也是下意识转身来追。
她一人当先,脚步飞快,只恨不得肋生双翼,将王七爷牢牢捉住才好。
隐隐约约听得前头王七爷抱着沐倾城,似乎在安慰着什么,他的步伐微微一滞。
她双足不停,手中的柳叶长剑又一次掷出,狠狠刺向王七爷的后背。
柳叶长剑击中背部,前头二人明显一怔。她胸中大喜,飞快道:“快,捉住他们。”
王七爷的确是受了重伤。或许是在成都府时留下的伤势。她想起与她秘密来往的薛瑞雪,想起薛瑞雪出神入化的功夫,不由得冷笑。
他树敌太多,自然该料到这个结局。
密林潮湿,王七爷抱着沐倾城,前胸后背都中了剑伤,想要活着出去,恐怕是难了。她心中升起莫名的畅快,领着下属飞奔。
然而……
一处天然的湖泊,正是泉眼的所在。
湖泊下,便是百丈的悬崖。比人高的蒿草,满布悬崖下的陡坡,荆棘丛生,蛇虫良多。
所有人都止住了步伐。
王七爷抱着沐倾城,站在了悬崖边缘,站在了泉水淙淙之处。
而她,领着下属站在湖泊这一头,仗剑冷眼。
退无可退,除了绝境逆战,只剩下跳下悬一条路。
她勾唇一笑,道:“还等什么呢?缴械投降,或可饶你不死。”
“哼。”王七爷嗤了一声,寒星一般的眼睛看过来,“爷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的手里,锦公主,你想的太多了。”
她挑眉。
王七爷灰白着脸色,淡淡道:“当日爷在千舟关落败,是败给了若兰。自此归顺虞美人,为你效力。可你知道,爷效力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若兰。你说,今日此等境况,爷岂会将若兰交给你,讨要一个活路?”
他的声音很大,如洪钟。即便是身受重伤,即便是鲜血还在汩汩流淌,可他的气势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