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终于站起来了,他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脸正经地说:“褚所长,我得批评你。”
褚九陈一愣,以为是防灾不到位的事,还有人一走,那些床单被套塑料布肯定承受不住暴雨积水的压力,水一泄下去,仪器肯定要受损。
“我要检讨,不应该着急把仪器搬到天台……”
“是这件事吗?我说的是褚念秀!”
咦?褚念秀抬起头,满脸不解,都被他吃了一大碗豆腐脑,我还有错了?还要怪我了?
“阿秀她……”
“她什么?我要求疗养所里的护工员工,都要五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她才毕业没多久吧?你这是什么?开后门?徇私情?”
王博越说越严厉,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张浩然都不好劝。
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既然王博说过的,褚九陈还这么干,那就不应该了。
只有孙齐儿眼睛眨眨,瞧出不对劲来了,朝着在那委屈的快哭出声来的褚念秀看着。
“阿秀她,她家有困难,我就想帮帮她!”
“哼,回头再说这事。”
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一道彩虹桥,大家都很振奋。但王博还是让人先下山再说,万一要再下暴雨呢?
赶到下边就遇到了徐姝丽带着村里人在那找路上山,一看王博,她就扔下铲子扑上来。
“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吓的?”
王博抹着她眼底的泪痕,想是已经哭过了,搂着她亲了下,就说:“找到饶光晨和张海慧了吗?”
“没见人,可能是从河里走了。”
山洪下来就两条道,一条走灌溉渠,一条就是汇入到河里。王博让人把孙齐儿送去村里,她还想犟,被王博瞪了眼才算老实下来。
他让张浩然带一队人,去河那边,他和徐姝丽带五个人去看灌溉渠那边。
灌溉渠都是沿着农田修的,每年都会组织人手疏通,这事有水利局的人下来督查,就是赵山虎在的时候也不敢搞鬼。
一路从村外靠近公路的地方,修到这笔架山后面,绕了一整圈。
渠不大,也就两米宽不到,但是山洪下来一冲,必然会水势一涨,冒到外面来了。
“看上去田里也被淹了。”
王博边走边说,徐姝丽苦笑:“咱们村里也不种稻子麦子,这都种的是些经济作物,损失要统计的话,几十万跑不掉的。”
“这边都是田,要是从上面冲下来,顺着渠也不会冲太远。”
山洪一漫过去,就散开了,最多就百八十米。要是这里没有,就在河那边了。
“散开找。”
王博喊了声,跟来的五个人就每人隔着二十米,从田里找过去。
浸了水,这片种的是油菜花,水还比较深,都到膝盖那了,看样子一时水排不出去。王博和徐姝丽并排着走,大约走了快有三四十米,突然感到脚下有东西。
“是张海慧!”
王博低下身一看,就大喊一声,把人抱出水面。
张海慧一身都湿透了,连呼吸都很微弱,王博就掐了几下她的人中,直接拿银针刺激她的穴位。
“呼!”
张海慧一个急喘,睁开了眼。
也不知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特别苍白,皮肤也皱了起来。
“王,王哥!”
“除了你,没看见别的人吗?”
“没,没有。我被水一冲,就晕过去了。”
王博瞧她刚才躺着的地方,有一块突起的石头,又一摸她后脑勺,还有个印子。
真是命大,人被山洪推到这里,撞在这石头上,就停下来了。也因为水势到这里变缓了,撞得力量也不大,要不然,这一撞,后脑都得开瓢了。
还有就是这一撞,让她的脸是半浮出水面的,鼻孔和嘴都在水面上,这才能够保持呼吸。
要不没撞死,也要被淹死。
王博扶着她才发现真是一点湿了个透顶,护士服都没一处是干的了,裤子也都破了,衣襟微敞,内衣都露了出来。
忙把她交给徐姝丽,让她把张海慧送去村里。
“王博!”
有人一喊,王博就跑过去看,只见饶光晨躺在地上,这地方倒是水不深,跟张海慧那隔着一块地。
但是饶光晨惨多了,他的左前臂断了,呈九十度的弯曲着,脖子也歪到一边,脖颈上还有个茶杯大的伤口。伤口处都是咬痕,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咬的。
而他的右腿也断了,骨头岔出到外面,整个人陷入到了休克状态。
“王博,该怎么办?”
“让张爷爷弄个担架过来,把人先抬回去再说。”
王博有些恼火,饶光晨逞的什么英雄好汉,以为自己是特种兵,就能与山洪抗衡?不自量力!
还尽给人添堵了,这人要救不回来,还有麻烦事。
徐姝丽带来的人是带了个简易担架的,在张浩然那边,手机打过去,张浩然就带人提着担架过来,把饶光晨抬上就往村里赶。
半道上,王博看孙齐儿送的那辆福特F150还在路边,这地方倒好,水都从中峰那走,左峰这边倒没受影响。
车钥匙也在身上,就让人把担架搬到车上,开车直奔天王村。
一到祠堂边,王博就愣住了,有十好几人都在祠堂那躺着坐着,都有些小伤。
想到那村后的土山,就抓住个人问怎么回事。
“山上石头滚下来了,砸到了两间平房,又滚到村里,把人砸伤了。”
“没人死吧?”
“没。”
王博松了口气,但手边没药啊,张浩然先从家里拿了些草药过来,又跑去笔架山的诊室里拿药。
“姝丽,你去刘建国那边拿些药。”
“他要不给呢?”
“你不是村长吗?”
徐姝丽嫣然一笑,带着村里的几位老头过去了。
孙齐儿站在一边,盯着昏迷不醒的饶光晨,好半晌才问:“还能救得活吗?”
“死不了。”
王博插下最后一针,收回手说:“你这时倒关心起来了?”
“一码归一码,他怎么说也是我侄子。”
“他要没死,也会被你气醒。”
孙齐儿拉过小马扎坐下,撑着下巴说:“你帮了我爸,又救了我的命,我再多陪你一周。你找个机会,把徐姝丽支开,我让你玩个够。”
王博一怔后,哼了声,他哪有心情。
褚九陈跑过来问:“王医生,我有什么可能帮忙的吗?”
“这的事你帮不了,你带着护工,还有你那侄女,帮村民包扎伤口就行了。”
“是。”
王博扎满了针,也没法动手,要等麻醉药和抗生素、血袋。
饶光晨这是失血性休克,要先输血,那脖颈处的伤口,也看过了,是被野狗咬的,也不知是哪来的野狗,还要注射狂犬疫苗。
好在没咬到颈动脉,要不然早就死透了。
“不过你就是救回光晨,他也废了。他是特战队的队长,手断脚断,作战能力大打折扣,回部队也只能做文职。他家是把他当兵王培养的,可惜啊。”
“你就不相信我的医术?”
“嗯?”
“我能救活他,自然能让他跟原来一样。”
“可是这腿……”
孙齐儿指着饶光晨的右腿,她看了都触目惊心,那骨头都断得跟狗啃一样的岔到体外了,血肉模糊。
这就是能接上,打上钢钉,以后行动走路不瘸着都算烧高香了,还能跟原来一样?
“这算什么?”一个村民捧着饭走过来看了眼,嗤笑道,“上次那在山里做木工的,从屋顶摔下来,比这还惨,下午就能下床了。王博可是咱们天王村的神医,我看你这女娃,是不”
孙齐儿愣住了,这有点玄乎了吧?
“饶光晨的伤比较复杂,一天下不了床。”
“那要多久?”
“三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