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还是要先回下北京,这就年底了,票已经订好,呆两天休息一下,再收拾东西回老家,我跟袁泽是这么计划的。
袁泽没有回去,起床的时候还在我身边,阳光很好,我转头看他,他对我笑一眼,笑容很窝心。
如果说昨天是带点冲动,天亮以后我们还是要真诚面对自己的内心,而我此时内心是坦然的,没有后悔,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要不要正式和袁泽在一起,这个决定还要再慎重一点点。慎重,不是因为我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不是我睡了人家不打算负责,也许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去完全接受,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坦然的,全身心面对他的。
此时毕竟还有点小隔膜。
袁泽先穿衣起床,也正避免了我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穿衣服的尴尬。我看着他穿衣服,看着他美好的身材,脊背上的纹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和线条,就像他这个人,完美而干脆。
这样的袁泽,纵使再不贪心的女人,怎么会不舍得多看他一眼。
穿好衣服,他回自己的房间洗漱,我也跟着起来,身下有明显被打开过的痕迹。我想这一次,才算是将我真正变成了一个女人,这种感觉,使袁泽在我内心的分量,又加重一分。
女人是没有办法完全把性和感情分开的,发生了就一定有他发生过的意义,也许无关任何事件,但关乎我的心理。
我必定会把袁泽当成一个对自己很特殊的男人来看待,这种看待,将并不亚于李拜天。
但我的想法很简单,再走走看,顺其自然就好。
袁泽给我留了些洗漱的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再来敲我的门,我开门,站在门口对他笑一下,他也对我笑一下。跟他交流太简单,好多东西我们心照不宣。
我们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我的房间,袁泽自然地牵了我的手,一直到走出电梯都没有放。
我这心里依然痒痒的,被他牵着有一点别扭,但又不是很愿意放开。我会顾忌袁泽的感受了,估计松手这一点点简单的动作,会不会使他多想什么。所以纵使牵手有些不习惯,也给他牵着。
旅游大巴上,旁边一队婚车经过,排场很大很大。
我对袁泽说,“听说好多明星大人物喜欢在这里结婚。”
袁泽问,“那你喜欢么?”
我瞅袁泽一眼,见他眉眼笑笑。我当然明白他的潜台词,我要是喜欢,以后他也会在这里娶我。我喜欢,浪漫的婚礼谁不喜欢,第一,我还不能确定以后嫁的是不是袁泽,第二,我估计袁泽现在打球的收入,不够让我来这里结婚挥霍的。
我体贴地说,“其实我更喜欢传统一点的,家里办酒那种。”
说到婚礼,得提一提李拜天,李拜天现在就在洽谈这方面的事情,拍婚纱照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想搞婚礼策划。
我还记得,他当初去影楼当小助理的时候,挺认真地说,这工作虽然不起眼儿,但是他喜欢,因为每天都看到新娘子,心里带着满满的祝福,心情很好。
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渴望美好安宁的,李拜天就在这个大多数人之列。
到了北京,我和袁泽也没说什么,关系当然会更亲密一些,比如他说等出发那天过来接过,我不会推辞,似乎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美丽今天休息在家,我回去的时候她很激动,过来抱我,让我给她看旅行的照片。照片确实是有,就是很少很少,而且都是风景照,我和袁泽基本没上过镜。
即便上,也都是远远的背影,他偷拍个我,或者我偷拍个他。原谅我们年轻人,真的不懂相片的纪念价值。
总觉得日子还很长,想去的地方可以再去,想见的人还能一直见下去。
“对了,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遇见李拜天,说让你回来了给他打个电话。”王美丽说。
我点点头。
李拜天李拜天,我到底还是得面对李拜天。只是今天的面对和昨天又有不同,曾经李拜天到底也是个在我身上盖过戳的男人,但现在这个戳印已经被别人覆盖了。我会隐隐有种,好像李拜天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一样,可是再转念想想,李拜天在跟我盖戳之后,又和多少人盖过戳,于是也没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怀着尽量坦然的心情给李拜天打电话。
“哟,知道回来了?”李拜天的口气中,依然带着之前的那种调侃劲儿。
我直截了当,“找我干嘛?”
李拜天就不乐意了,口气有点淡漠,“我现在没空,你过来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
“来了就知道了,还要我亲自给你送去?忙呢,过来再说。”
李拜天于是挂了电话。
我不记得我请他帮我保管或者弄了什么东西,但会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李拜天还在工作室拍照,反正他现在瞎忙什么,我也理不清。
简单收拾下,我去了他的工作室。
站在摄影棚角落,看了会儿李拜天工作,他正在给一个小朋友拍照,我还不知道,他的工作室还接儿童写真?
李拜天一直在逗那个小朋友,瞅了眼我的方向,问:“你看那个姐姐漂不漂亮?”
小朋友笑嘻嘻地,“漂亮。”
说“漂”这个字的时候,嘴巴会张成一个“o”形,做这个表情,成人不见得多么好看,但小孩子会尤其可爱。李拜天抓紧按快门。
我对小朋友笑笑,然后白了李拜天一眼,你才姐姐,你全家都是姐姐!他让小朋友叫他叔叔,叫我阿姨,这不占我便宜么?
工作结束以后,我在休息区等他,李拜天去洗了把手。怕小朋友着凉,空调开得很高,李拜天握相机握得满手是汗。
走到我旁边,他拿了条毛巾擦手,我知道这要是以前,他会毫不顾忌地往我身上蹭。
“怎么样?”他随口问一句。
我点了下头,“还行。”有点心虚。但我和袁泽的事情,确实没必要向他报备,虽然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如果我们确定了关系,该知道的时候,我会让他知道的。
李拜天把手擦得半干不湿,从文件里取出来一个信封,用手指拈着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什么东西?”
“推荐信,找我爸谢的,你出国不是要用?”他随口回答,但也许内心在等我的惊喜感谢和赞扬。
我已经看不到他的内心,所以没考虑什么,随口说,“我已经有两封了,足够了。”
李拜天手里的毛巾静止一瞬,而后无所谓地笑笑,“早说么,白整了。”
“那就算了吧。”李拜天伸手,要把这封信拿回去。
说实话,我至今不知道李拜天他爹到底是干啥的,好像什么都干似得。反正当初我跟过的宋总,都要卖李唯姐几分面子,足见的李拜天家有多么了得。
这信搞都搞来了,他拿回去也不过就是个扔,我夺回来,“不过还是谢谢。”
李拜天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一眼,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这就完了?你大爷的叫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拿一封对我已经没用的推荐信,然后让我滚蛋?
当然,李拜天没什么恶意,这不好说什么,只是我跑一趟,没干成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心里觉得有点不甘心。
“啊?”我于是不禁表现出自己的意外。
李拜天已经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手机车钥匙,做要走的准备,“我去医院,你也要去?”
“你生病了?”我迅速在他身上看一眼,生龙活虎的,没看出来不对劲。
李拜天很自然地说,“去找顾岚。”
顾岚不就是那个小姐?
我忍不住就说出口来,“你怎么还?”
李拜天知道我想说什么,看着我歪头想了点什么,过来拎了把我的胳膊,“走吧,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什么叫人生。”
这句话我没听懂,但被李拜天拖走了。我也好奇,好奇他去找那个叫顾岚的女人干什么。
开车到医院,李拜天熟门熟路地摸到一个病房,变出来一个玩具走进去,“球球,叔叔来看你啦?”
那个叫球球的小孩儿,三岁多的样子,坐在病床上,但坐姿很奇怪,似乎他只能这么坐着,因为病痛。
球球很乖,但表情很虚弱,和刚才在李拜天工作室拍照的小朋友面貌完全不同,肤色发暗,一看就不健康。
他也不会叫叔叔阿姨好,只转着眼睛看我们,我从一个小孩子的脸上,看到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沉重,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李拜天坐在病床边教它完自己带来的玩具,球球也很认真地在看李拜天的手,但不会自己上手去摸,那种专注的眼神,那种好奇中带着的谨慎和无能为力,看得我有些心痛。
再回头,我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顾岚。上次见顾岚,是她喝多了在停车场,我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只记得打扮很风尘,显老气,但身材不错。能认出她,还是因为她那头波浪卷发,但配着这身朴素的装扮,土气数值又飙升一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