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牙哥,你一直看我干嘛?”
“咋滴?瞅你不行啊?!”
“啊,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应该提醒缺牙哥你一下,前面有个坑,小心不要踩着了。”莲庆笑眯眯,柔声道。
话刚落——
噗咚!
“……”
臭、小、子!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顺利踩坑,无比狼狈地摔倒在地,啃了满嘴雪跟泥,以及野兽干粪便的某人内心愤吼咆哮道。
表情憋屈纠结得不亚于整整便秘三十一天!
“啊,缺牙哥,你没事吧?!”莲庆停下脚步,弯腰伸出手去。
一副十分紧张关心的样子。
“当然没事!你缺牙哥我是谁?!”
缺牙噗噗噗,将嘴里的秽物全给吐了出来,鼻腔里不屑地哼哼两声。
并没接受她的好意,两只手,使劲抹了把脸,迅速从地面爬起来。
接着,又呸呸呸,朝地面连吐了好几口唾沫,骂道。
“这头到处乱拉大便的畜牲,以后,千万别让老子遇到!不然,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日它祖宗的!”
骂完,缺牙昂起脑袋,用力挥舞着双臂,大步向前走着。
借此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窘迫。
“……”
莲庆默默跟在后面,掩嘴,笑而不语。
依然一脸天真无邪的白痴表情。
若是有明眼人细心观察,从两人一路踏过来的雪脚印,连续起来看的话。
会发现,两个人原本一直笔直前行的雪脚印,中途在某个节点,似乎有人……刻意稍稍偏转了些许角度。
大多数情况下,两个人并列行走。
其中一方稍稍往左靠一点儿,另一方,势必会不知不觉,怕挤着对方,也稍稍往左靠一点儿。
而缺牙,就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无形之中,渐渐往左靠的那一方。
最终——
跌进了某只厚颜无耻货,一早就瞄准算计好的大坑里头!
倏然摔了个狗吃屎!
吃了满嘴巴的雪泥跟干粪便。
咳。
所以啊——
瞅她……?
呵……
真的不行!
……
……
队伍一直在前进中。
也不知道阿骨打从哪弄来的情报,大雪山下边,居然藏有一条长长的密道。
换言之,他们这群人,根本无需冒着生命危险,翻过这座大雪山。
直接从密道中抄小路,穿过去就行了。
莲庆背后,忽然生出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此前,就算是不小心遇上魔族的大队骑兵,生死一线间,那时,她都不曾有像现在这样……一半紧张!
特别是,走进密道之后。
她注意到,两边角落里头,零零散散,散落的野兽骨头跟点燃过的火堆痕迹。
甚至,还有碎了的泥瓦片。
显然是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这些因素,种种累加起来,再联系起她进右军之后,有天一不小心听到的那个传闻……
莲庆握着矛戟的手,紧了紧,掌心微微沁出了汗。
这时候,眼前渐渐开始有一道缥缈的白光闪动。
看样子,出口就在前边了。
“全军注意!拿好武器!”
“准备战斗——!”
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阿骨打,再一次抬起了手,喝道。
孔武有力的浑厚男声,于山洞之中盘旋回响。
强烈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接着,整齐划一,矛戟与军士身上铠甲相互摩擦的声音传来。
莲庆呼吸陡然增快了好几拍,两鬓的发丝,又湿又黏,一缕一缕,紧贴在太阳穴部位。
出了这个洞口之后。
马上就会知道。
这支小队。
此行,真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了?!
……
……
当第一道白光,刺进莲庆眼膜的时候,她下意识眯起眼,抬手去挡。
下一秒,却被身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手,当即……缓缓放了下来。
距离她大约三千尺外的山脚下。
有一个中小型部落!
由一排排低矮的破茅屋,横七竖八相互矗立,错落聚集而成。
四周,因常年被连绵的雪山环绕,地表呈天坑式凹陷状。
咋一看,有点儿类似舀谷的漏斗。
部落周边,有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麦田,眼下,被漫天飞雪所覆盖,银装素裹,显得十分美丽。
最外围,则环有一条结了薄冰的的大河。
再往前,走近一些。
可以清楚看到,那一间间小茅屋的屋檐两边,挂有最起码两条以上,风干的野兽肉。
有妇人们成群结队,聚拢在两口煮着沸水的高锅旁,各自忙活着,麻利地将自家男人新宰的猎物放血扒皮。
雪地里头,时不时有三两身穿破袄,赤足干瘦的调皮稚童,嘻嘻哈哈,穿梭其中,跑来跑去,你追我赶打雪仗。
气氛好不欢乐!
“……”
莲庆喉咙里头,一下子,仿佛卡住了一块坚硬的石墨,彻底哽住了一般。
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她大概是知道……此行的任务。
到底——
是什么了。
……
……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头是滔天战火!
而这个小村落,由于四面环山,天生地形优势极佳,与外界完全封闭,不受半点干扰。
生活看样子,一直以来过得无比和平安逸。
可前提是。
没有被人发现大雪山里头藏着的那条密道的话……
……
……
半山腰。
突然从天而降,出现了一批,手持矛戟,身披乌甲,气势逼人的兵士!
村子里的人,在一个打雪仗的小童叫嚷声中,纷纷抬起头来。
顷刻间,一个个,皆吓得面如土色!
傻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双手捂着嘴,怯生生,努力缩头张望的样子,犹如一群受了惊的鹌鹑。
脸上,除了恐惧!
还是恐惧!
莲庆的目光,定格在……队伍最前方,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男人身上。
面容,一瞬间,阴沉如水。
……
……
“击鼓——!”
阿骨打高喝一声,举起右臂,握住那一杆银色长枪,朝前虚划了一笔。
红色长缨,霎时迎风飒舞!
于一片白茫茫雪景中,衬得银色枪头部位,生出来的那一道道白光,愈发光芒熠熠!
几欲刺瞎人的眼。
鼓手得令,全然不避严寒,大大方方撸起衣袖,赤—裸着两条粗壮的臂膀。
十根手指,紧握住鼓锤,开始上上下下,哼哈哼哈,奋力敲击起来。
咚!咚!咚!
轰!轰!轰!
鼓点如雷鸣,似巨石,连续从高空坠落。
强烈刺激着,在场每一位兵士的耳膜。
咚!咚!咚!
轰!轰!轰!
随着鼓点声愈来愈高昂澎湃,士兵们一个个,身体里边的血液,开始跟着一点点燃烧沸腾起来。
杀戮跟鲜血的磅礴欲望,就像悬崖上的瀑布般,暴烈地冲刷着他们的五感。
一双双眼睛,盯着下边那处村落里头的女人跟食物,堪比荒原上饿久了的雪狼,见着了一群肥乎乎的兔子!
眼中,妖异的绿光,忽闪忽闪。
叫人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甚至,是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