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莲庆偷偷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抬头，将剩余的茶水一口喝干。

脑子里边，这时候，忽然蹦出一个很恶搞的念头。

眯了眯眼，唇角轻勾，哂笑道。

“诶？这就奇了，按说，就你原来这张脸，跟你的地位，宫里头应该总有那么一两百位想爬你龙床的美人儿吧？不砍一两个脑袋，杀鸡儆猴一下，那你在床上不得累死啊！嘿嘿嘿……”

莲庆目光很不客气的往某人下半身扫过，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大多数情况下，她这样笑得时候，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凰钟虚抬半眼，聪明地，没有回话。

“想想看，小凤凰，你也真是不容易……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性—福生活，难怪搞得现在身体这么差……”

莲庆话里双关意味愈发浓了，眨眨眼，一脸‘放心我知道你的苦衷的暧昧表情’。

成功激得某人，那张好不容易厚度才勉强增加一层的白皙面庞。

嗖地一下，红如血玉！

哈哈哈——

莲庆这厢总算找回了场子，将一大早累计的种种郁结情绪一扫而光，心里边顿时狂笑不止。

咳，当然，面上嘛……还是得继续努力维持住一副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的模样。

……

……

“我的确没杀过人。”

“但从小到大，有很多人……因我而死。”

“阿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这双手……真的干净！”

“喂喂喂，别乱拐啊，咱们眼下不是在热烈讨论关于你的那些美人们么？严肃点，请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谢谢！”

莲庆一边憋笑，一边故作正经，义正言辞道。

“东凰殿里头，只有嬷嬷跟宦官。”

凰钟被她缠得头疼，抚了抚眉心，暗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回答道。

“那美人呢？”

“……”

起先，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何阿庆老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可细细一想，换个角度的话……其实，就很容易想的通了——

凰钟握拳捂嘴，轻轻笑了笑，双目深深凝望着少女那张殷切问询的脸，眼瞳漆黑明亮，隐约，泛有一抹淡淡的婴儿蓝。

十分美丽。

就像暴雨洗过后的碧蓝天空，干净明亮，纤尘不染。

“她在同我说话。”

缱绻低沉的语调，温柔的……像是一首诗。

……

……

“……小凤凰，你变幽默了嘛！”

莲庆遭他一语将军，顿了顿，并未失神太久，微笑着，不咸不淡，给他怼了回去。

未待凰钟接着把话往下说。

她忽然伸直了手臂，懒懒哈欠了一声，露出一脸迷糊，跟早上没睡醒一样的表情。

随即，手心猛地一拍额头，夸张的叫起来。

“啊——聊了这么半天，正事儿差点忘了？我得赶紧练习才是！”

“嗷嗷！练习！努力！奋斗！”

莲庆嘴里边，突然蹦出来一连串，满满打鸡血的话语，凰钟先是一愣，接着立马便明白过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睛里头的光，瞬间，黯了下去。

……

……

他垂下头，一如方才那样，轻轻笑了笑。

笑容，像极了夏夜的凉风，十分温柔，偏偏又含有一股破碎意味。

就像是，这间破旧的小屋内，忽然之间，四面半空中开满了美丽动人的昙花。

香气怡人。

却在下一秒，这些花儿，以肉眼无法辨析的速度，飞快地，凋落下去。

叫人见了，打从心底生出遗憾怜惜之感。

由于在床上躺得太久，四肢肌肉僵硬萎缩，莲庆决定从最基础的走路练习开始。

她的脸上，仍挂着乐呵呵的笑容，看上去天真无邪，慵懒欢乐，半点烦恼都没有，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若是有心人，仔细看。

便会瞧见，她的那双眼睛深处……藏有的那一道清冷凉薄的利光，宛如一柄刚开刃的雪亮锋刀。

刀身，寒气森森。

一刀下去！

无情地，直接斩尽了这一方水池里头所有的昙花！

刀口，锋利无比！

且——

残酷至极！

……

……

所以——

这场冷战，哪怕，是她先踏出第一步，率先举起白旗，投降。

可实际上，到头来，还是一直站在城墙上那个人，不顾大脑思维理智地反对，再一次，依从本心！

主动打开了城门，双臂摊直，心口敞开，败得一塌糊涂……

凰钟摘完了所有的菜叶子，开始拿起扫帚，收拾清扫地面那一片狼藉斑驳的碎片跟茶水。

莲庆，则一步步，两只手借住凳子，弓着背，像老人杵着拐杖般，在屋内慢慢走着。

脸上表情很平静，不急不骄不躁。

似乎，在经历过跟夷蛮那一战后，她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比以前……还要来的更成熟了些。

阳光从外边照进来，撒在地上，溅出细碎的淡金色光泽，两个人各自忙活着该做的事，都没有再出声。

屋内重归安静，彼此之间，却丝毫不觉尴尬，反而还有一丝不可描摹的温馨感流溢其中，仿佛，生活本该如此。

平平淡淡。

却又自有甘味。

就在这时候，屋外，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