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个人实力这种东西,完全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比如说,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一直有一种,相当令人讨厌的生物——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而君长琴,比这还要来得更倒霉一些。
因为,这个所谓‘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别人。
正是,一母所出,生在他的前面,修行天赋与实力等级于年轻一辈中傲视群雄,声名远播,令世人望尘莫及顶礼膜拜,强大无双,他那史前怪兽一般的天才兄长!
君陌人!
“放心,三师姐举双手支持你哈!这么好的小姑娘,咱绝不能白白让君陌人那厮给祸害了!”
“什么大周十二王将?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沫沫言语间,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眼中,更是极为少见的,掠过一抹阴翳情绪。
“……”
君长琴认真听她的话,周遭光线太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的嘴角微抽了下,依旧没有吱声。
毕竟,有些话,现阶段,他暂时还说不得……
不过,有一点他完全同意。
那就是,绝不能!再将阿庆……交到大哥手里!
“小五啊,你今晚怎么哑巴了?要不,三师姐往你嘴上扎两针?”
风沫沫一直独自唱独角戏,顿觉有些不爽,微笑着,半威胁半调侃道。
此时,烟管里的烟丝,终于,都燃尽了。
那一抹鲜明夺目的红,仿佛一场最后的烟花盛宴,异常绚丽。
然,那一抹红越是绚烂夺目,当所有光彩顿失后的那一抹灰,才愈发显得,沉重颓败。
君长琴将视线收回来,隔着身前那片淡蓝色烟雾,一脸正色,双目平直看向对方,开口道。
“三师姐,我从刚才起,心里头,就一直有一个疑问,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何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年来,三师姐你遵守老师嘱咐,除了四师兄出事那一阵子,基本上,一天到晚都在山中炼药种花,不曾出过远门一次。”
“嗯。”
“那么,今晚,三师姐你应该是头一回见阿庆才对。是如何……知晓她的品性好坏?”
最大的疑问是,在他的印象里头,小楼三师姐,风沫沫,极少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就连小楼内现今的小师妹,修行天赋与他大哥比肩的天才少女——南宫蛋蛋,三师姐,都不曾这般外露的褒奖过。
所以,这事儿,在他看来,实在……太奇怪了点。
“……嘿嘿,这就是你师姐的本事了!”风沫沫得意地勾起唇。
笑容妩媚之余,平添了一缕,风流姿态。
若忽略她女儿家的身份,活脱脱,就是一纨绔子弟!
风沫沫说着说着,烟瘾又犯了。
慢慢悠悠,从烟袋里头,抓了两把黄褐色烟丝,一股脑儿塞进烟枪头子里。
打起火折子,点燃,随即,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那一堆黄褐色的烟丝里头,一下子又泛起了点点细碎的红光。
她仰起头,露出半截天鹅般修长的颈,光洁如玉。
下一秒,半空中,多了一长串淡蓝色烟雾。
黑暗中,风沫沫忽然想起了发生在房间内那个小姑娘身上的……另外一件事。
眼神,随即变得空灵而悠远,情绪有些复杂。
……
……
君长琴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对方接着说下去。
也不着急,嘴里觉得有些渴了,转身,右手握住案台上的茶壶柄,左手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姜茶。
浅饮半口,温热的姜水,缕缕漫过心肺,生出一丝暖意。
目光远眺,望向长廊上那一排排光线渐暗的灯盏,略略出神。
“……魔族大将,夷蛮入周境这事儿,楼里,其实一早就收到消息了。只是……这厮隐藏得太好,一直,都没找着人。”
沉默许久后,风沫沫再度出声道。
君长琴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她,满脸疑惑。
他也是从街道上的那股气息,仔细推演一番后,方才,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楼里……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那一座大阵……开启了?
风沫沫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思,伸出食指,冲他额头处虚弹了一下,轻笑道。
“别瞎想,二师兄,我,还有老四,不告诉你们这群成天只晓得吹拉弹唱的二货,自然……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
三师姐,你说话,还能再直接一点么?
什么叫做一群成天吹拉弹唱的二货?!
他那是琴技!是高雅的艺术好不?!
不要将本公子跟六师弟,七师妹那俩棋痴,八师弟那个兽痴,还有蛋蛋那个肥肥大吃货混作一谈啊——!
风沫沫丝毫不在乎自己刚刚那番话,重重挫伤了自家五师弟那颗桃花般娇滴滴的自尊心!
指尖,微弹了弹烟枪头子,弹出些许细碎的灰,接着往下说道。
“如果情报无误的话,夷蛮此行,入我周境,目的……怕是为了寻那一十九年伏羲雪!”
“一十九年伏羲雪?”君长琴满头问号。
风沫沫斜了他一眼,一脸‘你这琴痴开会时估计又满脑子音律了吧!’的鄙视表情,努努嘴,继续解释道。
“一十九年伏羲雪,乃魔族一种修行功法。然,这功法实在过于古怪,截止千年来,都不曾有人成功过……可见,此人的野心跟毅力……何其恐怖!”